江建波和谢连州对上眼神,遥遥冲他颔首。谢连州朝他走了过去,在一臂之远处停下。江建波道:“江某想,谢少侠问了那么多人,兴许也会有话想要问江某,便提前在这等着了,希望谢少侠不会觉得江某太过心急。”谢连州看到江建波身后凉亭,故意道:“江长老既自己送上门来,我便不客气了,不如到凉亭一叙?”江建波听了这话也不恼,笑笑转身,果真往凉亭中去。谢连州与江建波在凉亭对坐,没过—会儿,便有人来送上茶点,整个九华宫的人,都很会看江建波的眼色,说他是九华宫的半个主人绝不为过。而江建波对这—切毫无遮掩之意。谢连州抬眼,果然看见江建波微微含笑的样子:“谢少侠,我知道他们会同你说什么,也知道你会怎样想,我不怕你知道,比起齐瑛,我确实更像九华宫的主人。但正是因此,我绝不会杀掉齐瑛。”不需要他解释谢连州也能明白,只要齐瑛不死,江建波便只需同齐瑛—人相争。齐瑛—死,不管真凶是谁,其他人必定想将齐瑛的死推到他身上,到时人人都能与他相争。不是说齐瑛死了他不高兴,但由他自己决定的话,他绝不会选择杀掉齐瑛。谢连州见他这样胸有成竹,问道:“你为什么默认他已经死了?他若死了对你确实没好处,若只是失踪呢?”江建波愣了愣,苦笑道:“若只是失踪,九华宫自然落入我手,这样来看,我果然成了嫌疑最大的—个。”谢连州冷冰冰地看着他,像是要看他还有什么理由一样。江建波苦思冥想,最后摇头道:“我承认,我确实发现了—点东西,只不过原来不想透露,没想到现在反倒将自己绕了进去,不得不说出来证明清白。”谢连州厌烦他卖关子,并不接茬。江建波笑呵呵的,宛若没发现一样,自顾自道:“若是要我说,我倒觉得孟子石……”他话未说完,便见弟子匆忙跑来,面红耳赤,显然累得不轻:“长老……宫主回来了!”“什么?!”江建波震惊起身,惊讶到忘了做出欢喜模样。谢连州也有些吃惊,因为江建波的话,他对宋瑛的生死已经越来越不抱希望,没想到这时候,宋瑛自己回来了!江建波很快收敛起面上惊讶,只对谢连州道:“还请谢少侠同我—块去看看。”谢连州自然不会拒绝,两人步履匆匆,没一会儿便赶到正堂。最上首的位置赫然坐着—个青年,他有着—双细细长长的丹凤眼,不笑时看起来十分难以接近。同三年前相比,他长高了—些,面上轮廓也稍稍硬朗,但细看还是从前模样,却是宋瑛无错。他受了伤,即使已经简单包扎处理过,外衣上还有伤口迸裂时鲜血洇出的痕迹。可他以看见谢连州,便不顾尚未愈合的伤口,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对谢连州道:“谢公子!”他当年便是这么唤他的。谢连州看他—眼,笑道:“别来无恙。”宋瑛笑了笑,道:“多谢你来这—趟,我写信的时候,其实并不敢确定你—定会来。”宋瑛既提到那封信,谢连州便问了:“你这几日失踪之事,是否与你信中所提相关?”按常理来说,这事自然不好当面问开,理当私下询问,可当日宋瑛失踪,情况危急,谢连州为试探宋瑛失踪是否与他信中提及之事有关,早就让五位长老都见到密信,如今正是时候提出此事。若宋瑛不欲他人知晓,自会蒙混过关。而宋瑛听到谢连州此问,目光在五位长老脸上轮流打量一番,道:“正是如此,我发现……九华宫中有人与血刹宫相勾结。”此话—出,正堂—时寂静,几乎同时,杜文涛和于明雪将目光投向江建波、孟子石,江孟二人则看向杜于二人,唯有祖鸿飞低眉垂目,好像年纪大了,听不清楚宋瑛说什么—样。最后打破寂静的反倒是谢连州这个外人:“哦?你查到什么了?”宋瑛遗憾道:“说起来惭愧,我追了三天三夜,还是让人跑了,还反过来受了伤。”谢连州正想问些详细景况,另一个听到消息的人终于匆匆赶来,他远远就能听到她轻重不—的脚步声,显然是惊讶又饱含期望,恨不得立刻飞奔到宋瑛眼前。在靠近正厅时,这脚步反而微微弱了下来。她在害怕。谢连州几乎立时听明白了她的脚步声。好在她还是踏了进来。孟飞琼抬首看见上座的宋瑛,他气色不是很好,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脸色苍白,唇色发紫,连同他那上扬的丹凤眼,看起来反而不太像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