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个小东西他不舍得放手,也绝不可能放手。他以为这些都只是占有欲。直到他和陆有善撕破脸。他的直觉嗅到了危险,而此时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怕叶卿受到牵连。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不是孤家寡人了,不能再孤注一掷了。有个小东西需要他保护。他不顾小朋友的哀求和哭闹,狠下心来把人送走,在孤独的寂寞的一个个夜里,他才恍然觉悟到原来这算是爱啊。他想,等和陆家人的事情一了,就去远方看看自己的小朋友。他订好了戒指,小家伙的二十岁生日就要到了,他得做点什么。安他的心。也安小朋友的心。这一对素圈套下去,两个人再也不分离。离开陵园,叶家的车子已经等在门口。两个人走到车边,叶少禹的特助已经为他拉开车门。叶少禹却没有上车,反而站在台阶上,顺着心中突然冒出来的念头,侧头问陆珩:“陆先生接下来有什么行程安排,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匀出来一些时间,同我去一个地方?”陆珩略显诧异的看着他,但他的迟疑没有超过一秒钟,毫不怀疑地上了叶少禹的车。潜意识里明白叶少禹不会做多余的事,在行动方面,其实叶少禹和他是同一类人——意志坚定,目标明确。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一定与叶卿有关。特助小姐开车,一路驶出郊区,行至滨海大道,沿海边走。穿过大半个江州,两小时后,车停在一座望海别墅前。叶少禹下车,靠在车门边说:“这里是卿卿的秘密基地,同望京6号的存在一样,他不喜欢外人踏足这里。但我想着,这里应该欢迎你来。”陆珩站在别墅前,碧海蓝天就在身后,下过雨后空气很清新,放晴后天空也很明朗,但他却默然无言。叶少禹走在前面,拿出特助早就准备好的钥匙,打开了房门。这里应该很久无人光顾,地上落了一层灰。迎面而来的还有灰尘,叶少禹回头看了陆珩一眼,“陆先生还是不要摘口罩了,小心被呛到。”两个人一前一后进门,玄关处一幅油画,乍看之下与这座楼从外形到位置都相似。落款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叶卿。叶少禹站在那幅画前,语气淡淡的解释:“先有画,再有楼。”陆珩抬头看画,虽然是印象派的画笔,却仍像是面对面看自己——叶卿画了一整幅的他。叶少禹指着油画里的几处暗红色,忽然说:“你觉得这颜色怎么样?”这红色相比其他的色彩,已经有些发旧脱落了。陆珩不懂画,实话实说:“是颜料的问题吗?有点掉色了。”叶少禹静了两秒,忽然说:“因为这不是颜料,”他侧过头看着陆珩,“这是卿卿用自己的血调的。”陆珩的瞳孔骤缩。一个句子,一幅画,令他鼻酸,也令他惊恸。不想再看,叶少禹穿过玄关朝里面走:“陆先生,来逛一逛吧。”客厅有一架复古钢琴,年代久远,因为无人打理,上面也落了灰。叶少禹伸手抹下一点尘埃:“这原是我母亲拍下来想送给小姨的礼物,只是那时候小姨已经离家出走。后来就跟着卿卿的画一并挪到了这里,卿卿偶尔来弹一曲。”陆珩沉默。别墅里全是白墙,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副挂画。全都是油画,叶卿的父亲贺培朝在油画方面有很高的造诣,叶婉容从小让叶卿也学习贺培朝的笔法。叶卿天赋很好,他的每一幅画都很漂亮。无论从构思、构图、线条、用色……皆是上乘。但陆珩看的很不舒服。叶少禹带着他上楼,推开一扇门。里面是被红色的绒布完全遮盖起来的画框。叶少禹没有进去,站在门口,对陆珩做了个“请进”的姿势。“卿卿不太想让别人看到这些,我就不进去了,你一个人看,我在楼下等你。”陆珩顿了一下,抬脚迈了进去。叶少禹自小是个自律的人,除非应酬,否则一概远离烟酒。可今天心中实在郁结,他从特助那里拿过一包烟,一颗一颗地连着抽。抬头看了一眼别墅的二楼,靠海的这间房间里,陆珩的身影正徘徊。他看了一会儿,狠狠吸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一团白色烟雾。他忽然说:“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我还是不太能理解他和卿卿之间的感情,可我唯一能确定的是卿卿离不开他。我真的应该把卿卿再次交到他手里吗?这样对卿卿而言,是最好的选择吗?”特助小姐没有说话。她知道老板并不是真的在问她,而是有些话不吐不快,说出来才会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