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珩的手在石桌下紧紧地攥成拳头,削瘦的手背上骨骼崩的发白。他曾设想过一切叶家挟制陆家的缘由,却从未想到原来这皆是来自于看似柔弱实则比谁都坚强的一个母亲的善意和体贴。在陵园的另一边,叶华容用手指拭掉叶卿的泪,温柔的让人心疼,“卿卿,你的妈妈从始至终都是相信你们的,她一直爱着你们。她这一辈子,从未怨恨过任何人。”叶卿的呼吸破碎,哭的发抖,在阳光下拉扯出好长一道影。叶华容把他抱得更紧了,好一会儿没说话,然后安慰般的在他背上轻抚,“所以振作起来,要好好生活,你妈妈在天上看着你们呢。”油画叶少禹和陆珩在小亭子里又聊了一壶茶的时间。叶少禹抬手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才饮尽了面前杯子里的水,对陆珩说:“这几年你也没有来过这里吧,要不要去看看卿卿的妈妈?”陆珩的手指不受控制的微微抖了一下,垂下眼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叶少禹像是知道他的纠结,笑了一下,对着远处招了招手,立刻就有保镖过来收拾善后。他率先站起来,迎着光,开解陆珩的心结:“姨妈肯定也想见你。而且你和卿卿的事情,你难道不要去对她解释一下吗?你们如果打算要在一起,肯定是不能瞒着她的。”保镖进来了,手上拿着一个托盘,收走了茶壶和空茶杯,又退回到石阶下。陆珩静了片刻,缓缓站起来,跟着叶少禹往南边走。走出一段距离,他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的保镖一手托着托盘,一手拎着两个坐垫,正往陵园出口的方向走。而他墓碑所在的地方,正有人替他打扫。叶少禹没有回头,说道:“以后我会让人定期来看顾你的……这个东西,你毕竟已经舍弃这个身份,所以墓碑上的名字我也没办法给你重新标成红色,就当过去已死吧。”陆珩重新戴好口罩,对此倒没什么异议,低声说了声“多谢”。两个人走到南区的时候,叶华容已经带着叶卿回家了。中午时分,扫墓的人并不多,空旷的场地上只有三三俩俩的人,祭扫过后就离开了。叶少禹笔直的站定在叶婉容的遗像前,鞠了一躬,然后说了一句“姨妈,我带您的学生来看您了。”说完他让开一个身位,让陆珩站到他旁边来。叶少禹继续说:“今年大家都赶在今天来看您,因为是除夕嘛,得让您在那边不冷清,不寂寞。卿卿很好,等这个年一过,他就要从我这里接手容丰银行。对了,您不用担心,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一直就是很有性格很有规划的孩子,谁也勉强不来他。您知道的。”他看一眼陆珩,问他:“陆先生,你大概也有话想对小姨说。需要我暂时回避一下吗?”陆珩说不用,然后半蹲下来,视线平行地看着叶婉容。两个人隔着时空对视了一会儿,陆珩才道:“老师,让您担心了,我很抱歉。”叶婉容的回应还是那张永恒的笑脸。叶少禹低头看着他们,心中微叹。陆珩停了一会儿,慢慢说:“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和卿卿……我从没有强迫过他。我们两个在一起,可能是有些普通人无法理解的癖好,但请您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他,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最初和叶卿在“心潮”重逢,他久违地感觉到沉默许久的心脏很轻微的突如其来的痉挛了一下,那是一种异样的澎湃的跳动,让他忍不住想要抓住这个小朋友,把这个干净又有点怯弱的孩子掌控在自己手里,想看他像从前那样跟在自己身后寸步不离,想听他用软软糯糯的声音叫自己哥哥,想欺负他,看他撅起嘴巴又努力同自己讲道理的模样……小家伙所有的反应,都是他记忆里为数不多的温情。他谨慎的、步步为营的接近这个纯真到天真的小朋友,趁着一次在酒吧的意外,他顺理成章地让小家伙落入到他的掌心,看着小朋友认真的在247的契约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陆珩意外的心情很好,好像没什么别的事情能让他心情更好了。哪怕偶尔他的控制欲和占有欲爆棚,对叶卿的要求十分苛刻,小朋友都不会计较,反而会主动避开身边一切会让他误会的事情,主动避嫌,哪怕有时候被罚到哭,也总是不求饶,只会不停地说“您别生气,我以后不会了。”叶卿跟在他身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您别生气,只要您开心就好。”陆珩的出身和地位摆在那里,总有人对他趋之若鹜,只要他想要,会有不少的男男女女愿意把自己送上他的床。他可以对这些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但却总是不能拒绝把叶卿带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