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补一番画面,她悻悻吞了口水,看向裴琏:“白?氏她们会判什么罪?”
裴琏道:“按《大渊律》,妻杀夫、奴杀主,均属十恶不赦之罪,当处极刑。”
明婳惊诧:“虽说杀人偿命,但?这个张忠作恶在先,白?氏等人也是逼于无奈才做下错事,就不能从轻发落吗?”
“白?氏等人是蓄意谋杀,且杀夫、杀主,有?悖人伦,罪大恶极,推官判处极刑,合法合规。”
“可?这张忠无论是为人夫、还是为人主,都不是个好东西啊。”
见明婳满脸愠色,裴琏毫无意外,扯了下嘴角:“行?了,知晓你重?情重?义,孤已命人将此案上报刑部,让父皇与朝臣们再作商榷。”
明婳闻言,抬起一双圆圆乌眸:“你这意思是,她们三人不用死?了?”
“只是暂时不用死?。”
裴琏道:“具体如何判决,得看朝廷的意思。毕竟此案死?者是官身,且凶手是妻妾奴婢,涉及尊卑人伦,不能以寻常凶杀案来论断。”
而他?能做的,便?是将这事报去长安,让父皇和?朝臣们吵去。
见明婳仍愁眉不展,他?宽慰道,“孤年幼时,父皇便?教导孤,法者,社稷之秩也,必守其?威仪与庄重?。然法非万能之器,不能尽察人心之幽微,亦不能替代道德之位于人心。”
“虽然他也常说,德治与法治,二者如车之两轮,鸟之两翼,相辅相成,不可?偏废。无论是为人处世,还是为君治国,都得学会把握住其中的尺度与平衡。但?他?治国多年,还是更奉行?德治,所以你不必太担心。哪怕终究有?人要偿命,应当不会三人都除以极刑。”
以裴琏对?永熙帝的了解,极有?可?能处置首犯,从犯免死?。
只最终结果未定,他?也不好贸然与明婳保证。
明婳听到这番宽慰,又想到她那位皇帝公爹温润和?气的模样,心弦儿也微松,颔首道:“只盼父皇能给个公正的结果,莫要寒了百姓的心。”
裴琏闻言,虽不全然赞同,却并未与她争辩。
因?他?心里清楚,他?偏向法理,而她更偏德治。
暗卫向他?禀报此案时,他?虽能理解白?氏等人的苦衷,也不耻张忠此人的恶行?,却不觉得德州推官的判决有?何不妥。
直到他?想到了明婳。
像是套在心上的一根丝线,轻轻那么一扯,他?预想到她的愤愤不平、郁郁寡欢。
还是得做些什么才是。
为了她。
也不仅仅为了她。
于是他?叫住暗卫,让其?折返德州,命当地推官将此事上报朝廷。
若没有?她,没有?她谢明婳在身旁……
他?的那份恻隐之心,会促使他?插手此案么?
答案,很明显。
思绪回笼,裴琏看向面前?的小娘子。
明婳正捧着茶喝,陡然感受到男人投来的幽深目光,她动作顿住,一头雾水:“这般看我作甚?”
裴琏道:“你可?会觉着孤铁石心肠?”
这话问得突然,明婳怔了下,才蹙眉思忖:“你指的那方面?若是对?我的话,铁石心肠不确切,用无情无义比较好。”
裴琏:“……”
他?薄唇轻动:“孤从前?对?你冷淡,是孤不对?。但?孤对?你……并非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