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轻的一个字,好似叫云渺压在心头的石头都移开了,她露出笑容:“当真可以?”
谢止渊点点头:“三日之内给你一个答复。”
云渺道:“好。”
她转头去看窗纱外夜色,雨没有见小的迹象,万一他这样离开被人撞见,更是不好。
云渺走到殿门边,轻推开了一条缝。
大半夜过去,昨日被云凌带走的护云,此刻皆回到了岗位上,当中有人正靠着檐下柱子打着盹。云渺唤来其中一个,让他将其他的护云都先带走,顺便再将云凌喊来。
清清渺渺的月光落入她眼中,似如一汪星辰捣碎的星河。
门窗半敞,清风入窗,云渺转头对上他的目光,问道:“怎么了?”
谢止渊默默移开了目光,淡声:“没什么。”
不多时云凌从院外走来。少年刚被属下从被窝里喊起来,正是心情不爽的时候,当入了大殿瞧见谢止渊在,登时睡意全无,清醒过来。
“你怎在我阿姊的屋内?”云凌问道。
云渺哪里能与他解释那么多,只上前道:“你带谢止渊走,莫要叫外人瞧见了。”
云凌眉心紧锁看向谢止渊,朝他肩膀上推搡了一下:“不是,你怎在这里?”
云渺瞧他那拳头不偏不倚砸在谢止渊伤口上,连忙拦着:“你别打他。”
这态度简直不令云凌怀疑都不行:“阿姊,你二人究竟做什么了,他怎会在你闺房之中?”
“我……”谢止渊正要开口,云渺打断道,“他本是想来找你的,昨夜你带兵前去相助,他心中感激,特地来找你。不想进错了屋子。”
云凌狐疑的目光在谢止渊身上滑了一圈,“当真?”
谢止渊道:“当真。昨日之事多谢你。”
云凌看谢止渊态度诚恳,不像有假,再看他侧身朝云渺颔首道,“谢某冒犯云大小姐,改日定会上门道歉。”
他说罢便告辞,云凌记着阿姊的吩咐,赶紧快步跟上。
出了屋子,雨丝拂面,云凌仍觉不太对:“谢止渊,你与我说实话,我不信你会认错屋子。”
谢止渊似乎很是无奈:“除此之外,我还有别的理由出现在你阿姊屋里吗?当真是昨日记错屋子了。”
也的确如他所说,云凌想不到别的理由。
只是他越深思,越觉不对劲——
阿姊不是热心性子,向来对谁都冷冷清清,方才云凌不过推了谢止渊一下,阿姊便立马出声制止。他谢止渊何德何能让阿姊如此关心?
且阿姊殿外那些护云后半夜回来,谢止渊若堂而皇之闯入阿姊寝殿,护云必定会向云凌禀告,而谢止渊还穿着昨日的衣裳,那必定是……他在侍云回来前便闯进了阿姊屋里,在她闺房待了一整夜!
“谢止渊!”云凌反应过来,愤然出声,谢止渊已夺过他手中雨伞,大步往外走去,不给他一点跟上的机会。
一夜雨水收势,阳光从窗外透进来,照着空气中浮动着尘埃。谢止渊也回到了寝宫歇息。
章华宫主殿,珠玉帘子摇晃,将内殿与外殿隔绝。
楚太后立在帘后,看着殿内床榻上拢被而坐的少年身影,轻叹一口气。
身侧老宦官扶着她:“太后小心些。”
太后想着,昨日谢止渊将太子的构陷谢家证据送到手上,她看到后是难以抑制的愤怒。
“太子何以这般赶尽杀绝?当年他父亲清算谢家,如今他又如出一辙对谢家出手,这是要将谢家往死路上逼啊……”
太后攥紧了眼前珠帘,老宦官手抚上她的后背,劝她消消气。
楚太后压低了声音:“并非我偏爱阿渊,实在是这个孩子可怜。两岁那年母亲去世,后来便被送入宫中,楚王说是代为教养,实际逼迫谢家送人入宫为质。”
正是因为亲自抚养,有了感情,待之便犹如亲孙一般。
老太后脸上布满皱纹,是几十年来操劳留下的沟壑。
“今早我去见君上,问了昨日之事,他道对太子所谋全不知情,实乃太子背着他所为,他定会给谢家一个交代,这话是真是假,我也分辨不出来了。”
老宦官听着她沙哑的声音,默默垂下了眼帘。
“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