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目色纯净,声音温柔,一副柔顺模样:“阿兄与我说,当时你并不在渊席上,前后离去了足足大半个时辰……”
云渺察觉到了来人用意不善,“昨夜我一直待在寝舍之中,期间少将军带兵前来搜查过,并无任何不妥,你这是何意?”
云瑶看向谢止渊。谢止渊默然,并未否认。
云瑶浮起笑意:“没什么。不过是昨夜席间阿姊不知踪迹,外头又兵荒马乱,我有些担心阿姊,既然阿姊这般说了,那肯定无大事的,我便不打扰阿姊了。”
少女面色无波,朝着云渺盈盈行礼,转身往院外走去。
云渺眸中倒映着她离去的背影,心头浮上一丝怀疑,她这个继妹是不是知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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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清殿,太子寝宫。
“铮——”茶盏摔碎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门口宦官听到里头动静,挥挥手示意殿外宫人都散去。
殿内阶下匍匐跪着一人,面色惨白,额间渗出大片汗珠:“此事错皆在臣,臣也未曾想到,云渺竟敢刺伤景恪。昨夜臣令宫女给路上云渺指路,又将云渺落单的之事透露给景恪,本意、本意只是想引他孤身去见云渺,让那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叫人撞破,这样云渺婚前不检于行被人指点,殿下就能以此为由退婚了,臣甚至在殿中提前备下迷药,不敢真让她和景恪发生什么,没曾想……”
太子冰寒的目光审视着他:“云渺是孤未婚妻子,你这般做,又视孤是什么?”
薄凉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利箭,刺痛了云璋耳膜。
云璋闭了闭眼:“殿下此前不是说过,愿与云渺退婚,迎臣之妹入东宫,如今殿下与云渺的婚事就在一月之后,再拖怕来不及了……”
太子目光睥睨而下,薄唇轻启,淡淡吐出一句:“蠢货。”
景恒自高阶上走下:“孤此前看在云瑶的面子上,让你领了一份差事,掌管东宫的侍云,你却滥用职权,算计到你另一个妹妹头上,这里是章华宫,不是东宫,现在东窗事发,你弥补不了,便找孤来帮你收拾?”
云璋被斥责得不敢抬头,从他的视角,只看到太子那华袍一角从面前冰凉地划过。
“此事你告诉过几个人?”太子问。
“就阿瑶一人。但她不知我谋划,只从我口中得知是云渺昨夜伤了景恪。”
“对了,”他想起来道,“给云渺指路的宫女也已经被我处置了,不会有第三日知晓。”
太子冷笑:“孤不知你是蠢笨还是聪明。你分明知晓景恪颇得君心,朝中局势微妙,若是他遇害,父王第一个怀疑的便是孤,你却还是置孤于此险境。”
云璋摇头:“殿下!臣当真未曾料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您且看在阿瑶的面上,帮臣一回!”
谈到云瑶,太子面色终于缓和了一点。
他回到位上坐下,指尖抵着额穴,良久道:“你犯了这样大错,已是死罪!孤会想办法将此事归结到那两个刺客身上,其他的事你最好是能烂进肚子里,永远别说出去,否则牵连的不止是你、是云家、更是孤!”
这样的一句话,无疑是解救云璋于水火之中。
他连连称是,重重地磕了几个头,发了一身冷汗,仿佛水中浸泡过一般
待到人走后,一侧幕僚方才走出来。
那幕僚问:“殿下打算怎么办?”
景恒摇头:“朝局不稳,孤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退婚。何况这桩婚事牵扯复杂,云渺的母亲可是有恩于孤的父王和母后。”
楚王即位之初,朝堂动荡,在一次春狩之中,有反臣谋逆,是云夫人舍生取义替楚王与王后挡了暗箭。
楚王感念救驾之恩,便对云夫人留下的一对儿女格外照顾。许云家女日后太子妃之位,至于小儿子,则赏了钜阳一带封地,能圈养兵马,与诸侯无异。
光这一点,只要他们姐弟二人不犯什么大错,便能一生平安顺遂。
太子叹道:“云家本就是楚国六卿之一,在南方有自己的封地和兵马。孤娶了云渺,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将云家大片势力收入囊中,并非他云家随意一个女子便能替代的。”
只是云家的情况也确实复杂。
当年云夫人嫁入云家不久,丈夫云昭便闹出艳闻,与王后的妹妹暗中有了首尾,使其未婚有孕。待到云夫人逝世,不过几个月,云昭便迎娶新人入门。
所以云家才会出现继子比长女还大上一两个月的荒谬状况。
也因云昭行事太过荒唐,云家老家主怕一对孙子孙女为亲生父亲不喜受磋磨,将二人接到南方亲自抚养。
两年前,云家老家主病逝,临终前只将偌大的家业托付给云渺姐弟二人,并不交付给昏庸无能的儿子。
而云渺姐弟也被教得极好,的确有些能力,两年来将封地治得井井有条。
幕僚弯腰:“殿下当时也是随口一提退婚的事,那云璋便信以为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