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恒闭了闭眼:“孤并非随口一提。”
他也是真起了退婚,另娶云瑶的心思。
他与云瑶是表兄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多年情意非云渺一个外人可比。
他会给云瑶一个名分,不过不是现在。
至少得等云家辅佐他登上王位,将吃进去的兵马和土地,全都吐出来才行。
“云璋行事鲁莽,导致这番局面,孤却也不能袖手旁观。”
他想,景恪极其得父王喜爱,如今性命垂危,不如自己推波助澜一下,坐实了他被害的事实。
而云渺杀了景恪,这么大一个把柄落在他的手上,那他大可好好拿捏她一番了。
云家说到底本质上还是听她云渺的,不是吗?
太子坐在昏暗之中,轻扬了扬眉。
翌日一早,太子便离开寝殿,准备去见云渺一面。
只是方踏出院子,于池苑道路之上,便被一侍女拦了下来。
“太子殿下,我家小姐请您过去一趟”
景恒认出是这是云瑶身边的侍女,抬头看一眼云渺院子的方向,“孤眼下有些事……”
“殿下,小姐说,有段时日没见您了,只想与殿下您叙叙旧。”
景恒无奈道:“她在哪,带孤去见吧。”
却说这边太子与云瑶相见,那边云渺也在等着谢止渊到来。
昨日分别前,谢止渊说会去查查侍云。云渺牵挂搜查结果,即便与谢止渊不算太熟,还是也派了身边的心腹主动去询问。
其实在云渺的梦中,并没有昨日二人一同调查现场一说。
梦中的云渺淋雨后染了风寒,高烧不退,在谢止渊来见她时,以身体不便为由回绝了去。
于是,谢止渊拿着那只耳珰的配饰,转而去找了云凌,是后来云凌转告给她:“谢止渊在案发的宫殿找到了证据,是女子的耳珰,似乎是要禀告圣上。”
云凌比云渺小一岁,能独当一面,但性格总不够稳妥。
如若他参与此事,万一谢止渊向他透露那晚暖殿中发生了什么,云凌必然会为她出头,尤其是景恪未死的情况下,指不定做出些鲁莽之举。
云渺不敢冒这个险,梦境戛然而止后,当即决定去见谢止渊。
可若非谢止渊带她重回暖殿,云渺也不会发觉当晚侍云有问题,背后牵连的更多。
似乎一切都和那能预知未来的梦境渐渐偏移了。
正想着,替谢止渊传话侍云来了,在外头道:“小姐,少将军正在太后那,陪着别国来的使臣说话,一时脱不开身,晚些时候得了空,便会来见小姐。”
若是陪别国来的使臣,眼下无非是在草场,陪着打猎或是赛马,附近应当是围着不少人。
云渺还牵挂着侍云之事,思量之下,决定主动去见他一面。
她出了门,只快步往草场去。
一路穿过门洞,路过假山,云渺正要往前走,脚步却一下停了下来。
前方假山之中隐隐约约传来了男女的说话声。
那两道声音格外熟悉,以至云渺不用细细去辨,便听出了是太子和她的继妹。
然而话音未落,一枚箭矢从更远处射来,笔直地穿透了他的喉管,把他的吼声封死在喉咙里。
站在最高的那棵树上,戴斗笠的黑衣少年微微眯一下眼睛,又捻了三枚箭矢搭在一张拓木弓上。他站起在长风之中,张弓搭箭,同时足尖轻点,踩了一下一根丝绳连接起来的机关,那些机括控制着木栅栏上的八百张弩弓。
“何子完留下来的东西。”他踢了踢弩弓上的机括,“确实很好用。”
虽然已经决定了抛弃这座军帐和这个村庄,但是淮西刺史还是留下了一些机关来保护这里的人。不过在没有士卒来掌弓的情况下,这八百张弩弓只能发射一次,此刻已经在最好的时机被用完了,不再剩下什么价值。
突然遭到了如此猛烈的袭击,进攻的队伍损失惨重,一时间无法确定对面到底还有多少敌人。就在整队的同时,又有新的箭矢从极高的地方射下来,每一枚都精准地命中了队列之中的传令官和将领。
但是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了对面的敌人并不多。弩箭的攻击只有一轮,此后尽管冷箭的位置在不断变化,然而每一次最多只有三支箭射出,这意味着敌人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剩下的士卒们缓缓地聚拢,举起刀剑。
与此同时,站在树上的少年随手把那张弓扔掉了,落地时欠身抓了一把插在刀架上的长刀。这样的长刀还有足足十数柄,被插在一排刀架上搁在他的背后,充当一个随时可以取用的兵器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