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户爷爷,救一下人吧,朝堂粮仓应该是足够的,”薛邬安苦涩地谄媚乞求道。
“救回来当菜人?薛侍郎,那人肉脯又不好吃,我们放着粮不吃,喂他们将养着,草原上最笨的阿济格也想不这样蠢笨的法子。”
薛邬安扶额,这群畜生胡人以为他是在建议收难民当两脚羊备用,真是有理说不清!
“非是如此,这位将军,本后想赈济着灾民,相信可汗在这,见此惨状,亦是怜惜。”
怯薛千户干巴巴地回应道:“可是草原上遭了白灾,可汗都是下令杀了老人集中牲畜,牲畜不够了再吃女人小孩的……”
全小渔显然不知,可爱的小嘴微张,不敢自己儿子竟然会下出这种命令,一时间惊愕不已。
一旁的薛怜儿倒是知晓,劝道:“我们中原不同,遭了灾是要赈济发粮的。”
“没有大汗信谕,这事不成。”怯薛千户断然拒绝。
正当事情僵持的时候,全小渔开口了。
“若是阏氏吩咐了呢。”
怯薛想起大汗发过来准备布置大婚的命令,抬头看了一眼,又连忙低头,犹豫不决道:“可是……”
“将军放心,淯儿来了我自当向他解释。”
吴音软糯,清甜清甜的,让听者耳畔盈香。
但熟悉可汗脾性的怯薛千户并没心情听,毕竟答应了开仓放粮可是掉脑袋的事,他又不愿得罪阏氏,一时之间左右为难。
“千户爷爷,你不懂中原风俗,这嫁娶之事,也需要聘客,到时城里喜气洋洋,城外死气沉沉,可汗面上也不好看,说不定倒是要责难这布置之人……”薛邬安也想了个办法极力全道。
一旁的皇后心中羞耻不已,但为了百姓也只能点头附和。
千户被说动了,正待点头,忽闻城外惊报声。
“报!大汗已至十里外!”
通传兵的话语让怯薛千户吓一大跳,随后心中发苦:“完了,这还没布置好呢,可汗怎么来得这么急!”
薛氏父女面面相觑,震惊于胡人拿下河北的速度,皇后捏着娟帕的纤白皓腕更是一紧,不过这妇人心中想得却是:
“淯儿他应该没有受伤吧?佛祖保佑,我家小淯儿一定要平平安安……”
……
……
正月初一,不宜娶。
这偌大镐京城中却富丽堂皇,十里红妆铺满三十八条街,伴随迟来的大雪终于落下,红白交映,让百姓们松了口气,因为这意味明年不会再有蝗灾,也意味着座城的主人即将娶妻。
对此,百姓是开心的,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这个胡人贼酋相当的大方,不仅分粮还分房子,收容进来的难民更是为他生祠立碑。
唯独苦了那些富贵人家,听说要被带去草原,房子自然也就被强迫瓜分了。
有人苦难自然就有人欢喜,再加上老皇帝布告中外,于是可汗弥罗突摇身一变,成了百姓口中的太子殿下赵淯!
对此,赵淯是没什么感觉,他理了理兵马,让那些部落仆从军先行运回财货工匠,又以工代赈,发了一批民众修了一座凤凰台。
他自己则住在干阳宫,当着虞帝的面抱着皇后处理军务。
对此,老皇帝脸上是挂不住的,对外说是“太子监国”,可就连在金銮殿召开朝会时,赵淯都会故意带着母后走一遭,好在没有当场殿中媾合,不然虞帝这老脸非得丢尽。
今日事娶妻的日子,皇后没有在身边,她去梳妆待嫁了。宫中就剩两父子,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
此时赵昭满脸不可置信,因为刚刚这个逆子真的说要退出镐京,将这座天下中心拱手让出。
“你不要镐京,当初何必占了?”老皇帝抱怨道。
“灾年南下就食,应有之举,父皇不如怪自己运气不好。”逆子嘲讽,顺手正了正喜服礼冠,这大红袍着实让只穿胡服的赵淯浑身不舒坦,但想到今日要娶母为妻,也就耐着性子忍了。
这红色落在老皇帝眼中有些扎眼,看得他嘴角抽搐,喟然长叹:“朕就你一个子嗣,不如留在京中,名正言顺继承大统,朕退了这位子,就让你母后安心为太后,不要那样羞辱她可好?”
“不还有陈王吗?”逆子又晒笑一句,让老皇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那以后呢?”他不死心追问道。
“什么以后?我娶母亲回家,父皇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两不相安。”
赵昭先是被气得头晕,旋即又有些迟疑:“你不杀了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