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再也忍耐不住,大吼了声“爹爹”便挣脱陆小安向前疾冲。
乡民皆以周青为首,亦同他一起冲了出去。
陆小安见形迹已是必露,遂招了招手,带着七名军士随在乡民之后。
众人呐喊而前,村中竟无一丝异动,更无半个兵卒前来拦截。
村外营中亦是一片安静,便如同这队人并未出现一般。
陆小安心道不好,正欲喊众人稍避,迎面墙后忽现出几名箭手,一阵箭矢划空而来,冲前乡民躺倒五个,周青身中三箭,登时丢了性命。
陆小安悲呼一声,拽了周青尸身欲退,不料村中火把如林,几同时点燃,墙头屋顶皆是箭手,各条路口亦皆被金兵堵死。
四面举火如昼、人影绰绰,恐有千人来围。
一金将在前呼后拥下自一院落中转出,正是完颜没立。
孟门余子身着黑衣,站在完颜没立身旁,冷冷的看着陆小安,对完颜没立拱了拱手道:“将军,拖尸那人便是陆小安。请准我为师妹报仇!”
完颜没立大剌剌的向前走了几步,猛地回头道:“你以为我设伏是为了助你报仇?”
孟门余子闻言错愕,他身边两名金人侍卫却毫不犹豫抽刀劈下。
孟门余子不防有此,虽尽力躲避,仍被一刀砍在颈中,委顿在地,眼见难活。
完颜没立几步来在他身前,愤怒道:“若不是你执意报仇,带走两千擅步战的中原军马,我怎会在和尚原下吃那一败?真真该死!”
言罢,狠狠几脚跺在孟门余子脸上,将他生生踩死。
陆小安等人自知劫数难逃,趁着完颜没立杀人之机缓缓聚集,结了个圆阵,欲在死前多杀几个金狗陪葬。
不料完颜没立收脚对陆小安笑道:“你便不同!若不是你领军在前,本将还真不知此处尚有道路。折合喜行险,常查探山路突袭,我率堂堂之师,只沿大路行军。”
说到此处,忽厉声道:“你等宋猪,在我女真铁骑之前,皆如螳臂当车!若不是此处坑沟纵横、马不得驰,我定可取吴玠头颅下酒,怎会有此一败?又怎会被那兀术小儿踩在脚下!”
喊了几句,又指脚旁尸身转笑道:“我自退军,谁知那杨从义居然弃守凤翔,直趋神岔截我归路。若不是你带了这个废物往此路上兜转,我手下儿郎虽亦可得退,却难免大受伤损。如今我避开大路,全师北归。休整之后,又是强军一支,谁也不能妄夺我兵权!你说,要我怎么赏你?不如我饶你性命!”
陆小安闻知金兵来此缘由,痛悔欲死。半响,将愤懑化作冷哼,道:“金狗!有种上来和爷爷一决生死,看爷爷给你颈上留碗大个疤!”
完颜没立不怒反笑,状极舒畅。半响,忽停笑挥手道:“放箭!”
陆小安等人身在重围中,虽早就绷紧了整副精神,却无奈箭支众多,距离过近,几波箭雨后多被射死,只剩了陆小安、虬髯军将以及被众人团团护在当中的唯一乡民。
乡民腿上被伤,陆小安臂上中了两箭,二人均无大碍。
那虬髯军将中了五矢,已是满身鲜血,仅靠着陆小安扶助才勉强稳住身形。
完颜没立抬手止住箭雨,轻蔑道:“此刻求饶,仍是不晚。跪在地上与我磕三百个响头,我便饶尔等不死!”
那虬髯军将闻言大笑,带出一口血沫,喘息半响道:“还是吃你爷爷三百刀吧!”
说着话,脱手将手中刀向完颜没立掷出。
刀尚在半途,人已瘫软倒地,魂归黄泉。
完颜没立闪身避过,那刀无力坠地,砸在石上,火星四溅,呛啷作响。
那乡民哪曾见过如此阵仗,早已吓得魂飞魄散,适才听完颜没立之言已然动心,此刻被刀石之声吓得一个激灵,双腿一软,磕头求饶道:“求将军饶我性命!我家中尚有妻儿老小!”
完颜没立见村民求饶,仰天长笑。
口中自喃喃道:“宋猪!宋猪!”
忽一转身,再指那孟门余子尸身道:“适才他审问乡民之时,曾有一老儿与他挑衅。言道待他二子小安回,定会杀之为此村报仇。”
转回身对陆小安玩味而视,缓缓道:“若是不知你是他子,我又怎会在此设伏等你?老儿已死,我只得让你与妹子团聚了!”
言罢又是一阵大笑,接着用胡语下了一串命令。
俄顷,一队队男女老幼手脚皆缚,被金兵成串牵出,另有几名金兵抬了兰秀及周父尸身来在完颜没立身侧。
完颜没立运劲将周父尸身掷在陆小安脚边,又将兰秀搂在身前,油然道:“如何?”
陆小安见义父脖颈下颌被砸的血肉模糊,头身间只余些许皮肉相连,一摔之下险些脱落,不由悲从中来,忙弃刀矮身将义父尸身护在身前。
抬眼见兰秀双手缚于后,衣衫凌乱、难以蔽体,美乳丰臀俱暴露在外、闭目流泪不语,心中顿时怒火升腾。
完颜没立见他悲愤,笑声更甚,猛地一揪兰秀长发,怒斥道:“我且问你,你到底求我不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