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翎不知所以的“唔”了一声,王锦还道折翎不满此答,遂诚挚道:“昨夜长公主曾言,关于孟门及此砦之事,她自会安排使将军知晓,不用我等破誓,请将军耐心等候。至于我等随将军抗金御敌之坚决,还请将军放心信任。我等虽是……虽是……但毕竟是华夏一统,非胡夷族类,怎甘心为金人走狗,葬送我华夏大好河山!当年老门主尚在之时,多次拒了西夏胡贼内外交攻之议。后老门主丧时,三位公主尚未成年。我门内左使主事,右使辅之。谁料左右二使一改老门主之风,竟转与胡贼合作,先合西夏吐蕃攻陕西,后联明教菜魔乱江南,今又引金人入中原。我砦中门人,多有不满。怒而敢言者,皆被诛杀。三公主年幼,二公主与左右二使一心,唯长公主秉承老门主之念,屡因大义所在与左右使争。故我孟门中人,多奉长公主为正朔。昨夜长公主号令全砦,愿御金者留,不愿者走。
去者仅三十余,而砦外小营中归砦者逾五十。今日在此聚集,先为送长公主,后为尊长公主遗命、听将军调遣!”
折翎耳渐聪、神渐明,追问道:“既如此,你门中左右二使今在何处?”
王锦道:“将军宽心,二使不在砦中久矣!我所言旧事已近破誓,不敢再说。
还请将军相信我等御敌守砦之心!”
折翎拍了拍王锦肩头,见王锦身边两人皆直勾勾盯着自己,那白面后生眼中更是充满愤怒。遂问道:“这二位是何人?”
王锦恍然,一指面黑年长者道:“此乃我孟门专责刺探之人,姓赵名破。昨夜自小营归砦,因此尚未与将军相见。”
赵破对折翎憨憨一笑、抱拳为礼,便又回复了悲痛样子。他身后的五人随其行礼,动作整齐划一。
折翎回礼,王锦又指白面后生道:“此乃我孟门专责粮草军械之人,姓李名豫。此前因砦中事需对将军隐瞒,故不曾为将军引见。”
李豫怒目瞪着折翎,切齿道:“御金之际,砦中军械粮草事我会全力助你。
且待击退金人,我定来寻你为长公主报仇!”
折翎闻言心头一绞,毫不犹豫道:“如此甚好!我亦舍不得云儿孤独!”
李豫微愕,继而转头,从鼻孔中发出重重一哼。
折翎也不理会,反回头对箭营三人问道:“云儿说,箭营中亦有孟门之人。那人可在你们三个中么?”
魏庆晏虎茫然,居中高诵向前两步跪倒道:“将军恕罪!属下先被门中左使派至方腊身边监视,后将军与韩五爷生擒方腊,又奉命借机追随将军身边。”
语罢一把扯开自己衣襟,露出左胸。
胸前刺着斑红一花,花瓣六出,如锦若绣。
折翎回望王锦。王锦亦扯衣露出左胸,胸前亦是一团锦绣,与高诵如出一辙。
折翎轻轻点了几下头,余光尽处,看见克里斯蒂娜面中带恨站在己房门前。
晓月在胡女身后不远对着巧云方向磕头,一张俏脸上涕泗横流。
折翎记起巧云临终所言,心头不由疑恨皆生。
高诵见折翎不语,双眉紧蹙,遂向前膝行几步道:“高诵自知愧对将军教导信任!请将军随意处置,高诵皆是心甘!”
折翎欲语,却听得锣声猛起,自远传来。
王锦闻声回望,紧接便单膝跪倒大呼道:“我等皆愿奉长公主遗命,听将军号令,守砦御敌!”
场间数百白衣,皆随其下拜呼喊,声震群山。
折翎知铜锣响必有紧急,亦晓得王锦心思,遂扶起王锦提气扬声道:“金人残暴,若是使其入蜀,陕西中原惨剧,必将重现于天府。我等皆是华夏汉统,怎能坐视蜀中炼狱?”说道此处,回视巧云尸身,含悲坚毅道:“恰此时,当此地。
折某愿与诸位一道,使金人不得存进,保我华夏荣光!以金狗性命,为长公主祭!”
闻折翎最后一喝,自王锦三人以下,众白衣皆悲愤随呼。
折翎吩咐王锦与安鸿等人去砦墙,暂依旧法配置砦丁守备。
待王锦扬声传令,这才回身扶起高诵道:“随我御敌,前事概不问。佟仲不在,我与强敌对射之时,你可愿在身边护我周全?”
高诵闻言大喜,重跪下以头顿地。三拜之后,复膝行退几步方才起身,心中感佩,实无以言表。
安鸿上前,耳语折翎道:“我先去砦墙。若是有紧急,便让魏庆来报。若是无事,大哥且先定定哀思。抗敌事大,却不急于一时。”
折翎面上迟滞,弯身抱起巧云方道:“二弟,等在此处,我安顿云儿睡下便来。”
安鸿还想再劝,身后魏庆一把拉住他手臂,默默摇头。
俄顷,折翎自房中提弓挎箭而出,眼望对面二女大声吩咐魏庆道:“你守在此处,有意图入屋者,杀无赦!”
对面的克里斯蒂娜闻言怒视折翎,狠狠剜了他一眼后便拂袖回房,晓月却仍是跪拜哭泣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