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雨声,琴声,笛声交相呼应,竟更胜天籁。
阿黄闻乐“起舞”,陌又安见此情此景,感慨良多,提笔写下一篇《芭蕉赋》。
风疾雨泻忽尔来,
琴魄晶笛裹芭蕉。
去日良多倍相思,
眼前宛如天作合。
时光荏苒,日子就这么悄然而逝。江南水患在宋易殊和陌又安的通力合作下,得到了改善,接下来就是处理难民安置的问题。
看着京都城中与日俱增的难民,陌拂桑心中深觉世事无常,人力终归还是太渺小。
眼见一个妇人抱着刚出生的婴孩瑟缩在墙角,尽管那孩子拼命吸吮,可那妇人没了奶水,再怎么吸也是无用。
孩子饿的哇哇大哭,那妇人也是急的往自己胸部锤打。
陌拂桑见状忙上前制止,“大婶儿您别这样。”
她将手中的粥递给那妇人,“你先吃点东西,你吃饱了,才会有富余啊。”
那妇人摇着头哭道:“没用了,我饿了太久了,这一路上能吃的、不能吃的我都吃了,就是想着奶不能停,停了孩儿吃什么呢?可现下奶还是没了!”
“你不要着急,可以去兑些牛乳或者米糊给孩子吃的。”她柔声安慰着。
那妇人却又嚎了起来,“家里男人都死了,就剩我一个女人,上哪儿去给孩子弄这些吃的啊?”
陌拂桑赶忙从怀中掏出二两银子,“我会和他们说这个事情的,这银子你先收着,若是落实不下来,你也好去街上先给孩子买些吃的。”
那妇人颤着手接过银子,不住地俯身谢她,“娘子真是菩萨心肠,你一定会有福报的。”
“只可惜家里男人没了,剩我们孤儿寡母,我又是个没本事的,往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把孩儿拉扯大呢。”说着说着她又哭起来,陌拂桑见此也颇为感伤。
是了,在这个时代,女人若是没有傍身的本事,离了男人终归不好过活。
陌拂桑抬手轻轻拍着那妇人的后背安慰她,心里却有想法成了型。
若是女子也能有学习技能的地方,那她们也可以靠自己的手艺过活,不必再过度依赖他人。
可是放眼整个封建王朝,是断断不会容许女人出来做事坏了规矩的,故陌拂桑虽有此法,却还是没有勇气尝试。
经由陌又安和宋易殊的妥善处置,城中难民也各有了安置。自此,江南水患得到妥善解决。
帝大喜,厚赏二人。
一时朝中无人不艳羡陌又安这个突然冒出的后辈,然如今找门路、攀关系都已行不通。
这位小陌大人和那位太子殿下一样,都不热衷于朝臣吹嘘献礼,他们不看重家世学问,亦不论出身官职,反倒对有实干的官员十分敬重、爱惜。
一时间朝风清廉,往日里奢靡成性的官员也有所收敛,一时不敢出来作妖。许多文人士子也有了出头之日,不必再去钻营人情世故,仅将一身才干奉献与民生,便可得到上面的赏识。
前朝平静无波,后宫却有了新添头。
下朝后,一些个八卦的老官便在谈论这事儿,“真奇了,这圣上这么多年来可都只一位皇后啊,除去先前那位还有如今太子的生母。就没听说圣上还收用过谁啊。”
“是啊,也是奇了,怎的忽地从外边寻来这么个文姬娘娘。听说岁数小的都可以做圣上闺女儿了。”一人凑上来继续八卦着。
感觉到身后的低气压,众人才渐渐散去。
宋亦淮呵呵冷笑:“母后才去了多久,父皇就迫不及待地纳新人了?”
六喜见他如此介怀,凑上前小心劝慰:“王爷莫要太过感伤,圣上毕竟是一国之君,这都是难免的。”
宋亦淮自欺欺人道:“是啊,都是难免的。”
他游魂般走在逐渐空荡的宫殿前,“反正母后连皇陵都没入,父皇对张家承诺的一切也都可以不作数。”
“谁让他才是大嵬的掌权者呢?本该属于我的太子之位,本该独属于母后的皇后之位,也都可以化为虚无。”
六喜环顾四周,小心上前劝道:“王爷,这还是在宫里,咱有话可以回府里说,担心人多眼杂呀。”
宋亦淮无所谓的摊摊手,“终日谨言慎行惯了,难免也会有绷不住的时候。罢了,回吧。”
说罢宋亦淮便朝着那朱门行去,与金碧辉煌的宫殿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