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刘启胜见状轻轻为宋鸷章拍背顺气,先安抚宋鸷章:“圣上息怒,殿下也是一时激愤才口不择言的。恐是您之前没有提前告知殿下,就给他安排了亲事,殿下才会如此的。”
宋鸷章的脸色依旧沉如土,刘启胜知晓圣上这是真动怒了,才下到案前,用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对宋易殊劝解道:“殿下,圣上也是为了您好啊,圣上知道您欢喜陌家姑娘,这才给您赐了婚,实是真真的为了您着想呐!”
后刘启胜凑近宋易殊,又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此遭圣上没有先问过您的意思,直接赐婚,确实是让您难做了。不过殿下,这三年来,圣上对您怎么样,您还不清楚吗?”
见宋易殊有所缓和,刘启胜复又道:“奴才知道您对娘娘的离开,一直不能放下。难道圣上就曾放下过吗?殿下您仔细斟酌吧。”
说完刘启胜就走到宋鸷章身侧继续安抚他了。
这三年间宋鸷章尽心尽力地培养他,也给了他能给的一切荣宠。宋易殊深知宋鸷章对他确实没话说,他把娘的死全都怪在他身上也是没办法,他实在不知该怪谁了。这一通气已经憋在他心里太久,所以如今他才会借着这个由头发出来。
他缓过劲儿来,俯身低声道:“是儿臣的不是。”
宋鸷章听他自称“儿臣”,喜不自胜,刚刚满腔的怒火消失无踪。
他走下去扶起宋易殊,也低了头,“是朕的不是,往后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主,朕不多做干涉了。”
宋易殊一怔,他抬起头看着宋鸷章,只觉得他不知不觉中老了很多。
易槐西的离去对他们二人都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痕。
至此,宋易殊和陌拂桑的“赐婚”告一段落。
陌拂桑因此一遭也常待在京中,美其名曰“照顾兄长”,实际也是为了能多与宋易殊相见。
这边宋易殊和陌又安商量着水患的解决方案,陌拂桑就在厨房看点心,做好了就给他们端来。
当然你要是让她自己做的话,那还是很有难度。
“先吃点儿点心吧,晚膳马上就好。”陌拂桑端着两盘点心走进大堂,阿黄也跟在她身后欢快的摇着尾巴。
“那又安兄,今天就先到这儿,咱们改日再聊吧,先用点心。”宋易殊见陌拂桑端着两碟点心,忙起身接过。
陌又安看着宋易殊如此殷勤,不以为然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才是客呢。”
宋易殊反应过来笑而不语,陌拂桑却嗔他一眼,“哥哥还好意思说呢,临行前还和爹娘道会照顾好我,看看现在是谁照顾谁吧。”
陌又安耸耸肩,拍拍手,阿黄便兴冲冲地跑过来。
陌又安和阿黄玩闹着。
陌拂桑拿了块梅子酥烙递到宋易殊嘴边,轻声说:“这是我瞅着火候的,易殊哥哥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宋易殊看她有些羞怯的眼神,心道这丫头是越长大越容易害羞了。
他微微低头,张开嘴咬住,看着陌拂桑不自然的收回手,眼里的笑止不住溢出来。
“很好吃,尤其是火候把握的很好。”他着重吐出“火候”二字。
听他打趣的话,陌拂桑红了脸,捏起拳假意朝他胸口打去,宋易殊顺势包住她的手。
陌又安见状,直起身拉过自家妹子往案几旁坐下。
对宋易殊直言:“既如今我妹妹与殿下已无赐婚,那殿下还是稍微注重下男女大防吧。”
陌又安这个人吧,平常商讨公务时,见解独到,总能一针见血。况且他又是桑陌拂桑的兄长,所以宋易殊近来总是来找他商议事情。
但要是涉及到他这个妹妹,他就一板一眼的,生怕他妹妹吃了亏。
故宋易殊听到此也不生气,细细思量后,对陌又安郑重道:“又安兄放心,桑儿于我而言,自是万般珍重的。”
看宋易殊这般诚恳,陌又安也不是那等老顽固,也能理解他们之间的情愫,毕竟小妹和他相处的时间比自己还多得多。
小插曲过后,他们一同用过晚膳。
天气突变,雨打芭蕉,旦缺丝竹。
小影取来了冰魄琴,陌拂桑抱琴而奏,一曲初始,宋易殊便取下随身携带的紫晶胡笛共同吹奏。
可能是骨子里有西夷血脉,宋易殊前半生都未通音律,却独对这胡笛游刃有余。
易槐西过世后,他便把紫晶胡笛随身携带,为免其太过夺目,他专门定制了笛衣包裹。只待无人之时,他才会取出来把玩,看着这笛,他便当他娘还在他身边。
一曲正兴,宋易殊临窗而立,窗外雨声不停,时而传来呼啸的风,芭蕉摇曳风雨中。
陌拂桑坐于屏风前,沉浸在风雨声中,随性弹奏着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