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易殊这边也得知了圣上封纳文姬娘娘的消息,不过他并不在意。即便母亲还活着,也不会再在意宋鸷章的这些事儿了。既如此,那他又有何在意的呢?终究人人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宋鸷章得了美人儿却并不打算张扬,只把人养在芙蕖宫中,处理完政务便到芙蕖宫中待着。
听着文姬吹奏着胡笛,看着她那双极似阿西的眼睛,宋鸷章总觉得是易槐西舍不得他,才送了他这么个礼物。
渐渐地宋鸷章耽于美色,把诸多事务都交于宋易殊操办,他则一天天的待在芙蕖宫中。
芙蕖宫内,文姬一曲奏罢,宋鸷章已然昏了头,将她抱在怀中轻嗅,说着千篇一律的话:“阿西,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回来就好,你回来了就好。”
文姬梗着身子,忍耐着没有推开他。
还好宋鸷章虽对她亲吻搂抱,却不曾与她行事,不然她定让他好看。
文姬和宋鸷章的相遇,要从去年她的失身说起。
她本是听雨阁的伶人,一手胡笛演奏之技无人能及,自她在听雨阁起便是阁中的香饽饽,她也算凭借自己的技艺有了一席之地。
然就在去年她一曲名动京都后,引来了不少达官贵人的青睐。可他们不过是披着人皮的豺狼,只把伶人当做妓子,可以任他们随便玩弄。
文姬不肯,便被一群人围在阁间,她唤嬷嬷救她,可哪有人肯为了她这般的女子得罪权贵呢?
文姬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她原以为她的生活已经重新开始了,她以为上天已经开始善待她了,她以为她就此可以不再每天胆战心惊了。
可是老天总会在她好不容易好过些的时候,给她当头棒喝,让她看清现实,她不配,她根本不配好好活着!
她才认清:原来失去权利地位,无人庇佑的女人,就是一缕浮萍。
那天她抖着腿回到屋内,浑身上下布满淤青鞭痕,被一群猛兽撕裂是什么样的感觉?不过如是。
好在她早经受过比这还要痛苦的事,不然她都走不出那间房。
她的丫鬟素心早早的备好水想替她清洗身子,抬眼见她颤颤巍巍,魂不守舍的。
素心心疼地把文姬抱在怀里,温声开解她:“姑娘,都会过去的。”
文姬整个人靠在素心怀里,只露出一双红肿的眼,“我自然知道一切都会过去的,可是他们带给我的伤痛却永远都无法磨灭。”
素心轻抚着她脏污不堪的头发,柔声说:“这不是你的错,姑娘,这不怪你。”
文姬呵呵冷笑,泪水却流了下来,她近乎咆哮地喊道:“我知道不是我的错,可为什么受到惩罚的是我?而那些施暴者却不用为此付出任何代价?凭什么?”
就因为他们是高高在上的权贵?就因为她是可以随意任人轻贱的伶人?可明明她本不该承受这些的,她本该比谁都尊贵的。
素心知道言语已经无法安慰她,只轻轻抚摸她,伺候她梳洗,将她一身的脏污洗去。
可身上的污迹可以洗净,心里的伤痛又该如何痊愈?
从那一遭,听雨阁头牌胡笛便落幕了,文姬每日如同行尸走肉,早已无法上台演奏了。
文姬日复一日地沉浸在自己不配得的情绪中,早没有了生机。她害怕她稍微好过一点,痛苦又会重演。
她浑浑噩噩地走在街上,不知往哪走,走到哪算哪儿。
被来往行人磕了又碰,被马车撞了也继续走着,她只往西方走着。她想,是不是一直走就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