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庭处虽无异样,可易殊还是察觉到不对。
他家处于闹市之中,平日里行人络绎不绝,而今日虽也有几多行人,却不似往日般,这些行客总感觉是在此来回徘徊。
易殊静默看着,进入自家院里,却不知家中何时养了婢子,然对方穿着不俗,易殊深觉不对。
一婢子见有人来访,端着范儿前来请安招待。
阿黄见到多日未见的主人也是兴奋地摇着尾巴,易殊摆摆手,屈身摸了摸阿黄的脑袋,只问:“我娘呢?”
对方才明了眼前这位的身份,更加热情地答话:“夫人在后院喂马呢,奴婢说了喂马这种事交给奴就好,夫人却坚持亲力亲为呢。”
说罢就要领着易殊去寻易槐西,易殊摆手示意他自己去就好。
阿黄兴奋地跟在主人身后,欢脱地跳跃着,尾巴也疯狂摇摆着,似是在欢迎主人归家。
春华已逝,庭院内的杏花在风中飘零,易槐西身着一袭红色的石榴裙,一手拿着橡草喂马,一手轻抚马鬓。飘落的杏花有的落在她的发间,有的落在她的衣裙上,红粉相得益彰。
这一幕深深地刻在易殊的脑海里,在他的印象里,他娘一直都是美的,或温婉、或娴静。
她不爱打扮,多是穿着暗色浅色衣物,很少着如此艳丽的颜色。他从不知这榴红衣裙穿在她身上,会是这般脱俗又明艳。
易殊沉浸于此情此景,不忍打破。
易槐西喂马儿吃完草,不舍地抚摸着它,如今喂它,是喂一次少一次了。
她叹息一声,转身要往前庭走,就看到自己多日不见的儿子立于矮墙处,正注视着自己。一旁的阿黄看到她回头也是迫不及待的朝她奔来。
她唇角牵起抹笑,揉了揉阿黄,朝易殊走去:“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儿?”
易殊眼带笑意,自如的在母亲跟前儿打趣:“这不是怕扰了母亲大人的雅兴嘛。”
易槐西嗔他一眼,笑笑不说话。
易殊看易槐西往外走来,便伸手扶着她,下巴指向外间忙碌的婢女问:“娘,这怎么回事儿?”
易槐西眼里的光黯下去,淡道:“你小时候不是一直缠着我,问你父亲的事吗?”
她自知这一天总会来的,她看向易殊,口吻淡漠:“你的父亲就是当今皇上,大嵬的皇帝。”
易殊扶着她的手略微收紧,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娘不是说,我父亲早死了吗?怎。。。怎么会?”
“殊儿,那些往事,我从来都不愿先入为主地讲与你听。”
易槐西深吸一口气,看向那渐有凋败之势的栀子花,笼统的给易殊讲了他们之间的故事。摒弃那人是如何隐瞒欺骗的她,把一切都归咎于时代朝政的发展。
“你只需要知道,他是你的父亲,我是你的娘亲。除此之外,旁的都不打紧。你是认他,还是不认他,都跟随你的心。”
易殊一时难以消化,怔楞着没有回话。
易槐西给了他消化的时间,径自朝卧房内走去。
晌午已至,宋鸷章准时来到易家小院,终于与易殊相见。
看着易殊集齐了他和阿西的优点,长身玉立,眉眼像他,鼻子嘴巴则像极了他娘亲,拉着他好一顿夸。
而易殊对此颇为不适,在他十七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过父亲的存在。而眼前这人还是皇上,这更是让他不知怎么和他相处,只呆愣在一旁,尴尬应对。
宋鸷章见此也没有放弃缓和与易殊的关系,一直拉着他问东问西。
易槐西看不下去,冷硬道:“再聊下去,菜要凉了。”
宋鸷章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是,先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