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说得缓慢清晰,怕北狄狗贼听不清楚。果然,那辽国细作发了疯似地狂怒,铁链铿铿作响:“你!她们无辜”给用刑之人嘴里塞球,是惯用的防止他们咬舌的法子。裴星洲见得多了,听得多了,竟也知道他想说什么。“你想说,你妻子并不知你不是周人,想让我放了她们?”裴星洲问完,就见那细作慌乱点着头。宁死不说的决然便有了缺口。“我想也是,她一个良家女儿,不至于轻贱到委身蛮族贱种,定是受了你欺骗。”裴星洲慢悠悠说着,手里折着供词玩。小纸花折好,裴星洲皱眉瞧了瞧,明明每一步都按着阮明蕙教得来,结果却是丑得自己都嫌弃。“把他罪根剪下,送给那可怜女子,以谢骗婚之罪。”裴星洲将纸花随手一扔,命道。那细作闻言睁目欲裂,疯狂挣扎。“你婆娘孩子的命,都在你手里。”裴星洲冷冷道,“再给你个机会,我也不想对女人小孩动手。”他话音刚落,就听刑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人,阮小姐被人盯梢了。”他的得力部下蒋干推门而入,急得连通报都顾不上。这下子换做裴星洲震怒出离了。没等屋内人反应过来,他已如一阵风般冲了出去。负责行刑的青衣卫利剪刚刚张开,一时不知要不要剪下去蒋干早已命人备好马,他一边勉强追上裴星洲,一边禀告道:“小猫儿一直奉命在成衣铺旁蹲着,快傍晚时发现两人行色可疑,报告给在御道街巡视的冯卫。冯卫让小猫儿来报信,他赶去铺子”冯卫赶到明记成衣铺时,阮明蕙和猫儿口中两个可疑之人俱已不见踪影。他知道这个时辰阮小姐定是回清河坊家中,立刻沿途追寻。果然在双槐街一处暗巷中,瞧见两壮汉各背个麻袋飞逃而去。他急忙追赶,一边留下记号。只跟了片刻,他便瞧出两个男人身手极好,断不是寻常匪徒。他犹豫着,是立即冒险出手,还是悄悄跟上,等猫儿带人过来再救下阮小姐。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强劲狠辣的掌风自背后袭来,冯卫仓皇躲避,在地上滚了数圈。“有几下啊,小子。”出手的竟是个精瘦老头,桀桀怪笑着。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掳走阮明蕙的贼人已不见踪影。“大、大人,”几个流氓中胆子稍大的那个,畏惧地望向顾枭,嗫嚅道,“我们污了这女娃,她家里人找我们算账怎么办”顾枭两条浓重不羁的眉毛皱了皱,长脸阴沉下来。一旁的狗腿小厮冷汗直冒,对那几人骂道:“千百万个流民,能开天眼了查到你们?少废话,再磨蹭现在就叫你们”顾枭猛地抬手,小厮骂骂咧咧的恐吓戛然而止。阮明蕙双目紧闭,但手指已经微微颤动,马上就要苏醒。顾枭死死盯着她,咬牙切齿问道:“怎么回事?”若是被他的迷药捂昏,不可能这么快清醒。“你就给了一块那帕子,用在那丫鬟身上了,只能把她打昏。”先前袭击阮明蕙的男子不以为意回道。他不是顾家的家奴,只为钱办事,并不很怕顾枭。顾枭眼中凶光闪过,就这么短短一瞬,便想好了事后如何解决这两人。“少,少爷”小厮咽了咽唾沫,颤声提醒着,“可不能让她看到我们”顾枭还用他提醒?当下便从腰间绣袋里掏出两粒药,勾唇阴森一笑:“唔,这药取得正巧,叫我这位小娘子试一试药效。”说罢,弯腰抽开素绢腰带,缠在阮明蕙眼上。紧接着,两指捏开阮明蕙的嫣红小嘴,将两粒药丸推了进去。药丸遇水即化,他捧着阮明蕙柔白细嫩的小脸,饶有趣味地等待着。没多时,阮明蕙的呼吸便急促起来。面若粉霞,小嘴一张一合喘着气,诱人极了。顾枭有些意外——他竟因阮明蕙毫无技巧可言的娇吟,久违地兴奋了。既然如此,就让他来为她破瓜吧。就在此时,“出来!”先前打晕阮明蕙的凶徒忽然暴喝一声,大步朝墙角走去。顾枭伸向阮明蕙衣带的手顿住,皱眉回头看去。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忽然从墙角处蹿出来,撕破喉咙般大喊:“救命啊——杀人啦——!”因为太过害怕,两腿发软,小孩没跑几步就摔倒了。但他嗓子却很争气,用尽全身力气尖叫,只希望这位施舍过他救命银子的菩萨姐姐不要出事裴星洲额间突突直跳,手心的温度比刀柄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