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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第19页)

沈霜野嗅觉敏锐,闻到了她身上的血气。

敬而远之才是他应该做的。

“侯爷自然是与众不同的。”谢神筠似是觉得他话有意思,轻轻笑起来,“从前与我说不是同路人,可今日不也同舟共济了吗?可见世间之事绝无定数。”

“世间之事确实从无定数,可我以为像郡主这样的人是要把事事都掌控在自己手里的。”

阿烟左右看看,捧了桌上蜜枣蹲去船头和船夫搭话了。

“我倒也没那么大的本事。世事如棋局千变万化,不到最后谁又敢说一定能赢。”谢神筠道,“况且你我到底是棋子还是执棋人,可说不清楚呢。”

湖上有风,从东边吹到西边,恰自穿堂过,把谢神筠鬓边珍珠流苏吹得叮当作响,她耳垂上的玉坠也轻轻晃动,细丝坠着的玉珠落到颈侧,往下有一点胭脂殷红如血。

那点胭脂色被风吹得浅了,叫沈霜野只想把它变得更红。

沈霜野错开目光,谢神筠在风中颜色也淡了,看上去有点寂寥。

沈霜野在这风声里说:“人生在世,可不止有这两种选择,郡主若执拗于棋盘上这方寸之地,就算下得再好,到收官之后也只会变成弃子。”

谢神筠把目光挪回来,像是头一次看清他。

“可惜你生在朝堂,就只有非黑即白一种选择,这盘棋下不下你说了不算。”谢神筠在这温淡的话语里显露锋芒,“你不想当黑白两子,却已经是局中霜刀。”

沈霜野指沾茶水,在桌上画了两笔:“这盘棋谁说了算,你吗?”

谢神筠不语。

“你不想做刀下鬼,我也不想当局中人。”他指腹下是一个杀气腾腾的杀字,沈霜野杀气寒冽,撕碎了谢神筠的假面,“你既然说我有霜刃,那我自然能斩尽一切可斩之物,棋局也不例外。”

谢神筠拿他当刀,他却把谢神筠当人。血肉之躯会痛,还会死。

谢神筠对此视而不见,这让沈霜野的反击像是打进了一团棉花里:“刀锋破局又有什么用呢?你握刀一日,便一日在局中。”

谢神筠眉目含情,在情意绵绵的春风里对沈霜野露出獠牙。

“你不想当手无寸铁的人,便只能做套着铁链的狗。”谢神筠端茶轻抿,那是种默不作声的挑衅,“狗啊,有了链子就得摇尾乞怜,可若没了脖子上的绳套,便只能当惶惶不可终日的丧家之犬。”

茶汤袅袅的白气散开,素白的瓷盏在谢神筠手中也被衬得糙了,她话里隐有讥诮,“沈霜野,你该感激我。”

再没有人能像她那样理所当然,把驯服和掌控当成天经地义的事。没有人喜欢被当成狗,就算是当谢神筠的也一样。

沈霜野有一点没有说错,谢神筠眼太利,心太狠,她追求的是一击即中,在此之前她会有漫长的伪装和蛰伏。

她不是什么娇养的贵女,她是黄蜂那根尾后针。

沈霜野冷漠的眼锁住谢神筠,他在沉默里亮出自己的刀锋,气势一寸寸压迫过谢神筠,尾后针扎痛了他的血肉,他就要咬住谢神筠的咽喉。

强势、危险,像是随时都能把她撕碎。

阿烟在船头捧着蜜枣向舱内望。

谢神筠始终不为所动。

越是这样,她越有一种独特的沉静。

沈霜野蓦地笑了。

“谢神筠,你把自己当人,”沈霜野收敛威势,重又变得镇定从容,“但你真的能做自己的主吗?”

“身不由己的滋味我明白,你该比我更明白。谢神筠,你才是那个活在枷锁之下的人。”沈霜野同样执杯,将那薄瓷的胎牢牢握在掌中,他问,“你会觉得可惜吗?”

他先前还是悍匪,如今又变作了风雅品茶的王公贵胄,但那雪亮的刀锋赫然已经掐准了谢神筠命脉,刀刃不见血。

世事对女子不公,谢皇后几乎已经做到女子的极致了,但仍旧逃不过被审视的命运。

朝臣议论她的出身,质疑她的能力,牝鸡司晨就是原罪。

谢神筠更可悲。她所有的倚仗来自于她姓谢,亦来自于皇后赋予她的价值,什么天边明月,瑶台谪仙,离了那层被仰望的光芒,她连她自己都不是。

她属于她的姓氏、封号,还有她心心念念的权力。

谢神筠妄想掌控别人,是因她自己就活在密不透风的枷锁之下。

沈霜野不是钢筋铁骨,谢神筠自然也不会是铜墙铁壁,她亦有薄弱痛点。他们致命的弱点都在交锋的过程中暴露在对方眼里。

谢神筠把他扎疼,他就要回以相同的痛,甚至更痛。

良久之后,谢神筠嗤笑一声,说:“不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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