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过得好,母亲心里就乐意了。你哥哥……”南安太妃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瞟向站得稍远的南安郡王,“他也能放心,是不是?”
探春眉一扬:“母亲放心,我不会委屈自个儿的。”
花轿起行,探春忍不住掀起帘子,想再回头看看躲在南安王府门口的赵姨娘和贾环,却被侍书死死地拉住。
鸳鸯在轿外低声劝道:“总是各人有各人的福气,姑娘就是想再要护着姨娘,也是护不住的。何况,姨娘那里,自有环三爷在身边。如今环三爷看着也很争气,想必是不会妨事儿的。”
“这个理儿我也不是不知道,只想着这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见。唉,往日在府里,我也没同他们怎么个亲近,总以为日后有的是机会,谁知道……”探春怅然叹息。
侍书也劝道:“大喜的日子掀起轿帘子,是大不吉利的。姑娘出阁原是喜事儿,我们还盼着姑娘与姑爷百年好合呢”
探春撇唇:“都背井离乡到了八百里外,还好什么合呢”
一向稳重的鸳鸯也不由得在轿外顿足:“呸呸呸,童言无忌,老君不要见怪。姑娘,这话可不能说的”
探春悄悄地扮了个鬼脸,依言不再开口。她知道这三个丫头是盼着自己好的,那她也就入乡随俗,听凭她们折腾了吧?有个好兆头,那也不是什么坏事。。。
竟是故人
八抬大轿走得很平稳,不多久到了行驿,这是茜香王储的暂栖之所。游诽、游子期……探春把这个名字在舌尖上滚了两滚,能起出这个名字的人,想必不是那种五大三粗的人吧?
再者,南安郡王也早差了人打探,保不准亲自去会过两面。以他的身份,自然没有必要去讨好游诽,一总是为了自己,怕自己受苦。心里暗自感激,虽做不成夫妻,但有这样的一位哥哥,倒还真是福气。
花轿停稳,侍书与翠墨两个急忙先一步下了轿,在轿沿上搀扶。探春抓着喜轿的红帕子盖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竟盖得密不透风,除了能看到脚下,前面的路竟是一丝儿也看不见。
这不跟瞎子似的么?探春恨不能把盖头掀开,但两个丫头已经一左一右地扶住了她的两臂。好吧,总算还有两个亲近的人。
难怪以前看电视剧里,所有的新娘子都迈的是小碎步,原来并不是因为缠了小脚,而是被蒙得太扎实,两眼无光的,敢迈大步子吗?
地上铺着红地毯,看着倒是崭新的样子。不知道是驿馆的官员用来讨好自己的,还是那位王储的手笔。
婚礼很冗长,据说这还是因为王储暂居驿馆,所以只能一切从简的缘故。若不然,还有得折腾呢
反正探春也看不到外面,同理,外面也看不到她的脸,所以她自得其乐地在红盖头下做鬼脸,自娱自乐。不然,这么沉闷的仪式,自己可真要再打起瞌睡来了。要是坐不稳当,一下子滚到地上,那乐子可就大了。估计几十年后,还能被人津津乐道。
“一拜天地”探春被被喜娘和丫头扶着,款款地行了礼。
“二拜高堂”探春再度行礼,心里却好奇得紧。游诽的高堂正坐镇在茜香国,而南安太妃刚才就跟自己道过别了,想必是不会过来的,他们到底拜的是什么?
她捏了捏侍书的手,可向来伶俐的丫头,这会儿却没会过意来,还悄声问:“公主是想上净房么?这会儿不能去,再忍忍。”
探春在盖头底下翻了个大白眼,咬牙切齿地问了,那边礼部的官员又声若洪钟地叫了第三声儿:“夫妻对拜”
若说探春对这位未来的夫婿不好奇,那是假的。可是努力地睁大了眼睛,也只隐约看出一片红光,对面那人的轮廓都看不出来。
这万恶的封建制度,还真要到洞房花烛的那一刻,才能看到彼此的真面目。难怪这年头媒婆的生意好,对方的为人性格和相貌,还不是只能听凭人家的两片嘴皮子?
侍书扶着探春起来,才忍着笑替她解惑:“上面贡的是皇上的赐婚圣旨。”
皇帝算是自己哪一门子的高堂?探春顿时恶寒,这家伙也不比自己长几岁,还真拿自己当长辈儿了?
探春撇了撇唇,好容易听到鼓乐声起,倒没听出什么好来,只觉得热闹得让人心烦。
所以,当侍书扶着她往洞房去的时候,她倒真有些庆幸“附马”的特殊身份了。若非如此,还有好一阵儿的折腾。
“公主,小心着些,在这儿坐下。”侍书把探春扶到喜床,翠墨和鸳鸯两个利落地打发了喜娘和婆子们,自然少不了赏钱。反正如今探春的身家,不算自己攒下的,从宫里还捞了不少好东西呢,足够她大方一把的。
更何况,这两个丫头觉得女人一辈子也就这一次,就算再俭省的性子,这上头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节省的,图个喜庆不是?她们也都盼着探春往后的日子,不似蜜里调油,也能夫妻和美,至少这个王妃的位置,是得把持得稳稳当当,这也是个收买人心的好机会。个个把铜子儿不当钱使,大把地撒了下去,婆子和喜娘们个个喜笑颜开,自然从嘴里蹦出不少好话来。
好容易听着冗杂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探春觉得气闷,正要偷偷掀起盖头,却被站在一旁的侍书一把按住:“公主,哪有新娘子自己掀盖头的,这可得等新姑爷——新附马来挑开才行。”
探春在红盖头下苦了脸:“这会儿他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保不准就忘了有这么个新娘在这儿。这冠子压得我颈子酸,我先透口气儿。翠墨机灵,到门口看着点儿,若是有人起来,我再蒙上不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