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晏行先是安心,又道:“金陵那边怕是敌不过一月。”罗綦自信道:“不用一月。军令已下,我们先发制人打苏醛一个措手不及。到时断了北狄人的后援供给,不怕她们不撤兵。”此举确实能暂且缓和北狄人对金陵的猛攻,只是晏行心中隐隐不安。他能想到的后果罗綦定然也能想到,可罗綦还是选择了冒险。她道:“与虎谋皮,怎么也得出点血。”晏行和一众送行的男眷站在城门口,还未来得及好好分别她们就要赶赴前线。为自己拼功劳,也给将来挣一份希望。这还是罗綦无赖经此一役,宋昱是真心想要重用罗綦,让她好好儿在众将士面前现现本事。若是此战得成,罗綦在军中的威望当是不会下于她,若是不能成也足见她背水一战之勇猛。二来,这回郑宇那群老人心里肯定会不舒服,她手上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只能把罗綦推出去。新旧更替本就正常,谁有本事谁上。因此宋昱也就故意冷着郑宇一群,没安排她们这一党人上前线,罗文即便再不服气也只能负责后勤运输。自然郑宇罗文她们也不想拿自己手下的兵跟罗綦一起去冒险,概不出兵支援,偏就要看看罗綦到底能打出鬼样子来。另边,罗綦先是领兵迅速占了滁州周围几个不成气候的小城镇,割了一批属性墙头草的将兵收归旗下。红巾军几乎都是农民起家,就连宋昱苏醛最多也只是个地主老财,手上都有活儿。这群兵来不及训练,上不了战场,罗綦就发了农具,让她们耕种养兵,一样的俸禄。不用死还能拿钱,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儿,谁不乐意安生过日子。这是老百姓的淳朴也是她们的惰性弊病,罗綦是最底层爬上来的,对这些事儿了解,也最能治她们。不久,她们便与与苏醛的军队遭遇在滁州庐阳的交界定远县。“听说这次打过来的是苏醛她义女,焦瓒。”罗小阮手上缝着柳怀瑾的单衣,跟思量着如何给罗綦回信的晏行闲话聊天。滁州的左右两边都在开战,他们却没有太多实际的感觉,平淡度日,仿佛被割裂开来。柳怀瑾被宋昱拨给罗綦当军师,也跟着一同去了前线。晏行搁下笔:“苏醛不是有个女儿吗,如此重用一个义女不会同室操戈?”他如今长跟那群官将家的女儿呆在一起,平时偶尔也会由史延伸道时事,对周边情况多少了解些。罗小阮则全都是从一起干活儿的叔舅那里听来的,说不出晏行那么文绉绉的话,但消息五花八门比晏行丰富多了。“嗨呀,你不知道。她那个女儿叫苏钊,没什么本事就官威大,没起义之前就在村子里游手好闲找猫逗狗。后来仗着自个是大帅女儿见天在庐州欺女霸男,是个纨绔。她娘手底下没几个服她的,倒是对那个苏醛从小养大的义女另眼相看。”他们专爱聊这些个家长里短,晏行不爱主动聊,不过听罗小阮说说也来了兴趣。“还有人说苏醛把她那义女当成童养媳养呢,将来都是一家人。但是啊,那个苏钊连她娘都不怕,只怕她弟弟苏钰。”罗小阮哼了声,“一个男人,抛头露面上战场,抢女人的活儿。听说他长得粗陋,刁蛮任性脾气大,就是个公夜叉,没几个女人敢要。怪不得他娘这么早就给他备上妻主了呢!”罗小阮讲起这些闲话来,眉飞色舞抑扬顿挫,有趣得紧,晏行轻轻笑出声,面容生动,如春水漾起波澜,直接看愣了罗小阮。他爹的,连他一个男人看了都眼馋这副好相貌,也难怪罗七娘掉了这坑就再也上不来。不过柳怀瑾说他是天下最好看的男子,才不稀罕。罗小阮想得满脸通红,低头又帮将士们纳起鞋底来,继续道:“我打算在城里送下一批物资过去的时候去定远县看看柳怀瑾,你要不要一起去?”晏行点头,不知到时这场仗打完了没有。定远县,罗綦正坐在早已破败的县衙大堂,不急不慢地把玩着瓷杯。“将军,苏贼的人马又在城外叫阵!骂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