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晏行面对罗小阮的打趣羞得不敢见人,在屋子里闷了好些天。后来罗小阮开始忙自己成亲,没空顾他。他才渐渐接受了这件事情,反正他和罗綦光明正大,又不是偷情,就算被人看到再亲密的举动也没什么。而自那天过后,罗綦也变得更忙了,养马练兵,用尽了全部精力。连回来看看晏行的时间都没有,偶尔写封信阐述些日常,叫长生带回来以表相思。她的字写得越发好了,也和晏行的越来越像,甚至有些还能以假乱真。晏行看着心里全是甜滋味,将信笺压箱底收好,和罗綦那些据说是夫郎本的金子放在一处。还道什么他点个头就行,她不在他就算点一百次头也没人瞧得见。不过这也确实怪不了罗綦。北狄人已经嚣张得不再隐藏行踪,大军压境,直接驻扎在亳州附近,随时准备饿虎扑食,狼子野心日月昭昭。正如罗綦猜测的那样,宋昱没有往亳州透一点儿风声。战起的这一月,也是一年之中日头最盛的月份。除了环境的艰苦,还要撑过心理上的焦灼煎熬。亳州打得激烈,周围红巾军皆派兵去援,宋昱自然也派了人。不止南面的金陵在观望,宋昱之流也在观望。认定是必败之仗后,她就不会耗费太多精力在她的原主陈丹华身上。滁州的各方势力早已被宋昱慢慢融合兼并,逐渐在东南角呈一家独大之势。城外无人知道宋昱暗地里藏着多少兵马,只待时局更乱,一举兼并周围几个小城。到后来亳州城破,陈丹华自焚而死的消息传来,原就心不齐的红巾军失了共主直接四分五裂,各不相谋。萧柘不费吹灰之力就打赢了一场大胜仗,不仅震慑了南廷,也成功吓飞一众乌合之众的胆。周边的红巾军残部纷纷弃械,倒戈北狄。真心与否很难说,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做那逆流而行的第一人。至少先保下自己的势力,为虎作伥,再做打算。其中就包括驻守在庐州的苏醛。萧柘心中虽不屑汉人懦弱无能,但多了这么些帮手,她也乐得轻松。她放手让她们自相残杀互相牵制,自己则领着大军转道金陵,大有一鼓作气拿下整个天下的豪情壮志。宋昱原也不着急,听说紧邻着滁州的苏醛降了蛮子才急着唤手下来商议。她已韬光养晦多日,滁州尽皆在她掌控之下,是该做个决断。然议场上,她的老部将郑宇和罗文提议与苏醛结盟,先投北狄人,以待后效。而柳怀瑾等一众谋士只道投北狄,不如先跟南廷示好,守咱们汉人江山。双方争论不休,吵得宋昱脑仁儿疼。唯有坐在末位的罗綦一言不发。没吵出结论的会议很快散去,宋昱遣人又把罗綦给请了回来。“今日会上,你因何一直不说话?”“属下无话可说。”宋昱面色一厉,往红木桌上重重一拍,茶水洒了满桌:“无话可说你也得给我说道两句!”罗綦挎刀后退一步,弯身抱拳道:“属下更赞同柳怀瑾的说法,北狄人若以雷霆手段攻下金陵,下一步收拾的就是我们。便是我们投诚于她,也只能得一时太平,到那时我们的处境才真是被动。何况以我们的兵力根本不需要害怕孙醛,甚至还可借由庐州反将萧柘一军。”宋昱坐进椅子里,抵着额沉思。罗綦继续道:“南廷式微,我们示好正解了她们的燃眉之急,将来她们便是要秋后算账也会记着大帅这份恩德。所以属下认为不如亲南廷,掌握主动,合汉人之势先逼退北狄。”她深看宋昱一眼:“大帅唤属下来之前心中已有答案,何必再纠结。我手下千余人早已整装待发,只待大帅一声令下,不管是南袭北奔,属下当万死不辞。”若北狄人夺了江山,汉人只会为奴为婢,受尽践踏,她们再没有翻身的余地。而汉人江山却不一样,迷雾中还有大把的机会,一不小心就能跃了龙门。宋昱还看不清,也不敢想太多。但她得尽快动手,不若别人就要发兵来动她。宋昱抖着手,拍板道:“攻!我令你挂帅,罗七娘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罗綦出来时,晏行正在门外候着她,想问问情况。如今西南军还未赶到,若是连滁州也胆怯倒戈,怕是金陵危矣。“我们先回去再说。”战火虽然还没有燃到滁州,城里气氛已经变得紧绷,战马士兵皆已装戴完整停在路边。还未歇下一口气,罗綦便道:“今日我就要领兵出征,直攻庐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