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澎是罗綦手下的先锋,从马场的第一批兵就跟着罗綦,念她提拔之恩对她忠心耿耿,已算是罗綦心腹。此时她躬身抬眼看看腿架在椅子上,没个坐相的罗綦,眼角的皱纹都急出了两根。外面什么生了孩子没□□儿、偷人养的狗杂种之类的话都骂出来了。还是用大喇叭喊的,全城人都能听到,黄澎就不信她们将军一句没听进耳朵里。罗綦眯着眼挥挥手,不耐烦道:“不是挂了免战牌,管她骂什么,咱们就是不应战!”她脩然睁开双眼,眼底一片清明,“对了,你唤咱们队里那最会骂人的小五子战城楼上跟她们对骂,专挑她们主将,那个叫什么苏,苏钰那小子骂!男儿家哪有咱老娘们儿脸皮厚,看谁骂得过谁!你跟小五子说,骂赢了回去就给她匹马!”黄澎擦擦脑门上的汗,领命出去。她们将军什么都好就是人太损,小五子那张嘴臭的平时吃个饭都骂骂咧咧,荤的黄的一箩筐,没几个人听得过耳,恨不能打死她了事。都说好女不跟男斗,可罗七娘偏偏就是这个睚眦必报的无赖,要跟个男人斗到底。“大姐你没瞧见,刚城底下那人脸色有多难看!根本说不过咱们,气得差点掉下了马。”郭万鼎跟柳怀瑾一道来找罗綦,脸上全是得意,她们都当了好几天缩头乌龟了,今儿小五子真是骂得爽,狠狠解了一口心头恶气。之前多爽啊,她们一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没人是她们的敌手,不下三天就拿下了七八个地方,完全不需要靠滁州的供给就能养活这几万人的兵马。谁想到大姐一到这定远县就开始束手束脚,弄得好像真被这苏醛大几万兵马的气势给吓怕了。要不是柳怀瑾劝了两句,说罗綦心里有数,她早来找她请战了。今天罗綦喊了人示威,柳怀瑾倒是一反常态,拉她过来探探罗綦的口风。罗綦乜了郭万鼎一眼,开口严厉道:“咱们出征,就得讲究个尊卑。以后外别叫大姐,以后都跟黄澎一样唤将军!”今时不同往日,她们身份都跟以前不同,郭万鼎虽说心里边有点不是滋味,也低下头重新叫了声。罗綦起身拍拍她的肩,对着一旁露着微妙笑意,好似事不关己的柳怀瑾道:“前两天也没见你来找我,怎么,我一骂人你们都振奋了?”柳怀瑾落座,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品着,笑道:“是也不是,咱们休养生息也够久了。这不是看你快要行动了,给你送人来吗。”罗綦看了看一头雾水的郭万鼎,奇道:“我本想亲自上阵的,你叫这个呆子来有什么用?”郭万鼎不服气咋呼道:“大,不是将军,我老郭人虽然不聪明,但也是战场上一把好手,立了不少功。你这是什么话!”罗綦闻言,便给她递了杯茶当作赔礼,示意柳怀瑾继续。柳怀瑾点点桌子道:“你没来之前我们也曾与庐州的兵马交过手。当时我们战力不足,吃了不少败仗,也了解不少她们的情况。”罗綦问:“那依你之见,如今我们的实力比之她们如何?”“半斤八两,五五开。若要战胜,是一场鏖战,怕是到时候北狄人也能腾出手来了。苏醛那个老狐狸定然也是想拖着我们。”罗綦点头道:“所以我没想过要打败她们。”“将军想抓了苏钰,找苏醛谈判。”罗綦哼笑:“也不全是吧,先抓了再说!”“那苏钰可不是一般的男子,身形不大,但灵活会躲,像条泥鳅。”柳怀瑾笑着论断道,“再说若他真只是个绣花枕头,苏醛也不敢把他给放出来。我看呐,将军未必能得偿所愿。”“你觉得我轻敌?”柳怀瑾对上罗綦深不见底的双眸,几月未见,七娘确实变了很多,心思藏得更深了。但柳怀瑾相信,七娘还是那个七娘,足够她交付一颗真心。“光论功夫,将军到时定能取胜。但要如何将苏钰逮回来却是难上加难。属下有一计,不如先叫郭万鼎她们几个去会会苏钰,放松他的警惕。等到了将军上场时,想如何就全看将军随机应变了。”罗綦从来都是个有主意的人,柳怀瑾并不敢指挥她做事,只能怀着小心提点。好在她也并不是我行我素,真正能把她人的话听进去。罗綦还未同庐州的人正面交过手,对方也不知她的深浅。若真失手,一下子把肥羊吓得躲回去不敢出来,确实愁人。第二日庐州就没再派人来叫阵了,反倒罗綦这边越骂越欢,说苏钰貌丑如豺狼,瘦小个儿矮生不出女儿,专往他痛点上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