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凤不再同我较劲。它换了口风,幽幽道:“但你说的也是,以后主神肯定还要派很多这样的任务给我,到时候忙起来,我可能真会把你忘了。”“你看吧!”“那怎么办,你我总是要分离的。”半晌,玄凤道:“你是想让我永远陪着你吗?”不比前面语句中的戏谑之意,它这句话问得很是认真,我心头重重一跳,当下便急着转过身,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凤凰含笑,它面无表情,可我知道它面含笑意。“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只是什么?”它态度柔和得轻描淡写,却叫我生出了窘迫,我嗫嚅着,终是承认道:“我只是……不想和你分开。”“哦,原来如此,不想和我分开,但又不要我陪着你。”它煞有介事,“你变成傻瓜了,怎么回事,钟儿好像变傻了。”我很想反唇相讥,话到口边,却成了:“我本来就不聪明,你又不是第一天才发现我不聪明。”“可你在扮演闻人钟时还是挺聪明的。”“那都是装的。”“所以说,闻人钟其实比你聪明?真正的钟儿就是个虚张声势的小傻瓜,小傻瓜。”它真的笑了,翅膀尖的羽毛在风里微微颤动,星子似的火光为它披了身圣洁又虚无的幻象,而我沉默了一阵,低声道:“对,我是个傻瓜,你会怪我吗?”它给我的回答是凑过来,在我耳朵上充满亲昵地咬了咬。“你……你不怪我吗?”“不怪。”“我让你等了这么久,你一直注视着我,你一直在等我……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像个傻瓜一样……”我埋下头,后牙槽咬得几乎快碎掉,好不容易才从齿关挤出几个痛楚而扭曲的字眼:“是我害了你!”玄凤道:“唉,害我的不是闻人达吗,你家大夫人已经帮我报仇了,算了。”“可拖到现在才为你报仇……”“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主神的任务最优先,不完成任务,你我都不可能实现自己的心愿。”“但我对你不好!我对你很凶,我总是阳奉阴违——”“谢谢你不提我对你阴阳怪气的事。”它看着我,失笑:“咱俩就别提谁对不起谁谁又欠谁了,而且我早就跟你说,你不用太在意闻人钟的事,你就是不听。”“但是……但、但是……”“完了,不仅是个傻瓜,还是个口吃的傻瓜,没有我在旁边盯着,钟儿可怎么办啊。”真是大胆,说我口吃,它才是那个口吃的傻瓜鹦鹉,不要以为眼下嘴皮子熟练了过去的事就翻篇不作数了,它一个词儿分三次蹦的黑历史我都记着呢!我说:“你要去哪里?”我抬手,它落入我掌心,时而是凤凰的真容,时而是那只呆头呆脑的玄凤鹦鹉,无论它变成什么样,都那样目不转睛地注视我。“自己的夫人都能扔下,却不想和我分开,让那三位听见了,我看你怎么解释。”“怕什么。”我轻声说,“就告诉他们,你我情同兄弟……兄弟如手足啊。”
“兄弟……”它咂摸着这个词许久,问道:“就像绪陵?你和我,就像你和绪陵?”我怔怔地捧着它,小心地捧着它,它散发着光与热,轻如鸿羽,又重若千钧。“不像。”“不像兄弟,那又该像什么?”“什么也不用像。”我把它捧到眼前,那极盛的亮光刺得我不住往外浸出泪,可我一眨不眨,喃喃道,“你是我的半身。”玄凤又开始咂摸:“半身啊……”“半身……”“半身……”“原来如此,是半身啊……”实在是太亮了,它散发的光芒胜过世间所有白昼的总和,我不愿闭眼,泪水在脸颊冲出两道连绵的河流,我感觉五脏六腑,三魂七魄都因它融化,因它燃烧。直到我失去视力,我听见它轻快地道:“那没办法了,你是我的半身,我不管你,就没人管你了。”蓬松羽翼在我手心,一鼓一鼓,让人想到一颗搏动的心脏,强大,不可一世,又随时会被我攥碎,我收拢手掌,想将它紧紧握住,那心跳分明还在我指尖回响,可另一只手却悄无声息攀上了我汗湿的指缝,一寸寸,与我紧紧地十指相扣。“……好想认识你,想和你说话,想和你手拉手到处去闯祸……好想喊你的名字。”“啊……啊……”“但我不能这么做,现在还不能……换你来吧,你和李严下棋时好高兴,我不会下棋,下次能不能教我呢?”“好啊,我教你,要花上多长时间都没关系,我们一起来下棋吧……钟儿……”我听见笑声。掌心贴着掌心,额头贴着额头,泪水还在流,失焦的瞳孔放大涣散,但那张陌生的容颜却在对我微笑,眼睛那样漆黑,像无月的夜空,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渐渐的,我就不知道究竟是谁在看谁了。我只知道我要抓紧他,抓紧这陌生的手,这双手过去是很枯瘦的,长年的病痛带走了生机活力,不止手,还有脸,身体……这本该是一具落叶般脆弱的尸体,承载不起明日的曙光。但当我跌入其中,夜晚便发亮,太阳也跟着升了起来。太阳对我耳语:“轮回中再见。”毫无预兆的,我双膝落地,犹如新生的小鹿无法独力支撑,可我顾不上那即将到来的疼痛,我本能环过手臂,于是那小小的身躯就轻飘飘落入我怀里,孩子靠着我的肩膀,像睡着了那样安静。不知过了多久,我低头,那里只剩一具死去多年的枯骨了。作者有话说:看过交换空间这个节目没,有点像这个担心大家看不懂再解释一下,这俩人互换身体了,路嘉在闻人钟身体(尸体)里,闻人钟在路嘉新造的身体里(但被主神变成凤凰),这会儿才终于换回去了。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黑风岭民风确实彪悍,附近稍微有点门路的富商豪强都知道不能跟这帮悍匪硬碰硬,但悍匪虽莽虽彪,却也一个赛一个的淳朴,我这么个陌生人上门求收留,他们竟也乐呵呵地把我领进寨子里了。瞧着他们那仿佛写了“没城府没心眼”几个大字的脸,我这个前寨主都生出了一丝带不动真带不动的苍凉:“都不多问我几句吗?”“问什么?”“问我家住何方,缘何来此地借宿——这些基本问题总得盘查吧?”“哦,这个啊,没事!”他们爽朗地笑着,大大方方一挥手,“看你这弱不禁风的模样,我们寨子里哪个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