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喉见他脸色越来越差,赶紧将人拉起来,“这个待会儿再说,你先跟我去找天不孤。”黄泉一把将他扯住,“不行,谁知道天不孤是不是这里的人……糟糕,罗喉,我发现了一件事……”他痛得脸都皱成了一团,却非要将罗喉拉下来坐下,“我忽然连你是哪里来的都记不得了……”罗喉愣了一下,失笑道:“我也忘了,相信他们也不例外,否则我们不会连谁是多余的人都不知道。”罗喉朝笑剑钝看了看,笑剑钝苦笑着点点头。将黄泉按住,罗喉伸手轻轻揉他的胃,“记得我们一块儿要从这里出去就好。你、我、笑剑钝、还有啸日猋,至少我们是最初聚在一起的人。”笑剑钝摇摇头,“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出去的愿望,但现在又觉得这里的确不太安全……我们是聚在一起的人,就算忘记了所有来歷,也要相信彼此。是不是,小啸?”“嗯。”啸日猋把手伸出来,示意四个人握一握——这是中学生的表示从此是兄弟,绝不背叛无条件信任的礼节。外面雨下得越来越大,当笑剑钝再次把目光投向那个废弃的教堂时,先前的几个人不知在何时消失了踪影。夜里有人偷偷爬到自己床上来,床的一边下陷,对于笑剑钝来说,是一种可让他安心入眠的等待。啸日猋虽总说要分房睡,但进入万籁俱静的深夜时分,恐惧的感觉便止不住地漫上心头,让他手心脚心冷汗不止。自幼至今,旁边无人的情况下熟睡对他来说的次数屈指可数。笑剑钝对他来说,几乎可算是融入身心的习惯,根本不用大脑来记忆。下午的雨一直下到现在也没停,房间里一片漆黑,啸日猋蹑手蹑脚地拉开床单,钻进被窝里,蜷缩在笑剑钝背后,额头抵在对方的悲伤传过来的温暖让他忘却了窗外的雨声。笑剑钝装作熟睡般恹恹地翻身,顺手搂住了啸日猋的腰。他可感觉到对方僵硬了一下,很快又用掌心贴上了他的胸口,心跳与他掌心的脉搏渐渐同步了。一夜之后,笑剑钝在阴暗的清晨醒来。旁边一如既往的没人。他苦笑着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白色的丝质睡裤边缘擦过地毯,他行至窗边。外面仍在下雨。从他的房间看出去,教堂便在不远处。他的眼神忽地一滞,手指不由碰上了紧闭的玻璃窗。啸日猋正扣着橘黄色的连衣帽站在雨中,雨点打在窗门上的声音恍如雷击。啸日猋面前摆着一大堆百合花,花被雨打散了,正顺着雨水冲击出来的沟壑往外流。被雨水破开的泥土一角,露出灰白色的东西……笑剑钝办案多年,自然清楚那是什么——是人的头骨!他“哗”地拉开窗门,朝楼下大吼道:“小啸!雨太大了,快回来!”巨大的雨珠迎面打来,让人生疼。小啸似乎听了他的声音,转过头来。但一会儿又转了过去。距离太远,看不清他的神色。“小啸!进来!”笑剑钝眉头一皱,也顾不上穿件上衣,裸了半身就往楼下沖,跑到后门门口,门一开,啸日猋正巧往里面沖,一下子便将他撞翻在地。两个人叠在一块儿倒在了地上,鼻尖碰撞,嘴唇摩擦,啸日猋见状立即后仰想要拉开距离。笑剑钝却在他退离的片刻扣住人的后脑,将人重新压到自己唇上,伸舌想要撬开啸日猋紧闭的双唇和牙关,对方却死死不肯让步。笑剑钝一把搂住啸日猋,顺势翻了个身,手肘撑在地上,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小啸,回答我,这么大的雨,跑出去干什么?”啸日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本来紧闭的双眼别开的脸都朝向了笑剑钝,“我——唔!”笑剑钝趁他张嘴的瞬间,再次侵入对方的唇舌。柔软的舌正笨拙的回避他的挑逗,不过这显然并不成功。他是没想到,自己竟会在这推了大半又不甚尽力的抵抗之间产生了如丝缠绵如潮汹涌的麻痹感,让人想要推阻又不忍放开。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抵抗失去意识顺从本心的时候,笑剑钝突然放了手,喘着气从他身上坐起来,笑着看了看他,又低头去吻了吻他的唇角,再次坐起来,道:“这样不行,小啸,快去洗个热水澡,出来再说。”“啊?”“要不然和我一起洗?”“……你!”啸日猋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推开笑剑钝,“腾”地跳起来,红着脸转身沖上楼了。“雅少一大早真是好兴致。”正当笑剑钝准备上楼换件衣服的时候,御不凡忽然从楼梯口拐出来,摇着扇子嘲笑道,漆黑的眼眸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穿这么少,当心着凉哦。”笑剑钝会看着他并无笑意的眼神,没说话。御不凡也不笑了,收了扇子,道:“尚先生找到阴阳使他们了,地下室躲着。现在天不孤已经将人带上去安置好了,你去换个衣服就过来看看?”昨天宅子里几个佣人去埋尸骨,忽然就不见了,笑剑钝认为就算明知凶多吉少也必须找一找,没想到诸人找到今天,还真找到了。正当他点了头往楼上走的时候,御不凡又将他叫住,“不过有个人没找到,红牌。”笑剑钝的脚步顿了一下,继续向上走去。正如小啸所说,如果是死一个人就多一个人,那昨天屋子里就少了一个人。现在看来,那个人应该和阴阳使他们忽然失踪有关了。笑剑钝一面想一面上行,走到楼道间的时候决定先回房间带啸日猋一块去,以现在的情况看,现在的情况落单并不安全。刚拐过走廊,便听花瓶落到地上被砸碎的声音。笑剑钝一惊,急忙沖过去,却见绝情书和梅饮雪在吵架,绝情书把花瓶砸到地上了,瓶中的水流了一地。“雅少你来了就好,劝劝他们吧。”幽溟见笑剑钝来了,像见了救星似的,忙迎上来。笑剑钝微微皱眉,虽动了劝人的念头,但想到啸日猋独自在房里,又觉得不安,于是绕过两人,对幽溟道:“我先去看看小啸。”正巧此时那两人见了笑剑钝也停下没吵了,彼此打了个招唿就过去了。走到哪儿都能遇到人,屋子里热闹的感觉让笑剑钝觉得心里生凉。转开门把手,听得浴室里洗洗刷刷的水流声,笑剑钝安下心来。啸日猋洗完澡,裹着一条巨大的浴巾“啪”地打开浴室门,急匆匆地沖到床上翻滚。此时笑剑钝已经换好衣服在窗边的躺椅上坐着看书了。见啸日猋裹着床单滚来滚去,他愣了一下,把书放到小圆桌上,走过去坐到床边,道:“怎么?这样的天气还冷?”“没有热水,冷死了……”说话还在哆嗦。“没热水?”雅少俯下身将他抱起来,窝到自己怀里,“这样好些了吗?”啸日猋抖抖地点点头。“没热水你把身上擦干就出来啊。”啸日猋摇摇头,“沾了泥,有点脏。”雅少皱皱眉,“你那么一大早跑出去干什么?”啸日猋听他这问话一出,立马戒备地看向他。“你说啦,我不会怎样,待会儿还要去看阴阳使他们。”啸日猋看来并不相信他,硬邦邦地道:“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叫夜神的小孩。他一面流泪一面跟我说,他住在教堂下麵,不想醒。所以我今天就在花瓶里拿了一捧百合花去看他。”“小孩?”“其实也不是小孩啦,长相跟我差不多大,不过感觉比较小而已。”以前漠刀就是死在那附近的。如果教堂下面真有尸体,那那件事……笑剑钝看着啸日猋,笑了笑,露出了释然的神色。阴阳使、日月行、解语和小霜还有天老爷,五个人似乎都受了很大的惊吓,问什么什么都答不上来,反倒忙着要爬下床去打扫屋子准备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