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跳了,一副义无反顾的模样,好似死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还是来迟了一步,她终究难逃重蹈覆辙的下场。”
空无一物的顶楼平空多出了一扇白纹铜门,它由内拉开,走出一脸怜悯的赵潆青,她轻步如莲,款款移到围墙旁,手扶着它往下瞧。
梦里没有鲜艳色彩,所以看不到晕散开来的鲜红血液,四肢怪异扭折的蓝若雅脖子断了,以九十度弯向左肩,正面向上躺在暗色血泊中。
她又死了一回,在梦境之中。
“我害死了她,我害死了她,我是凶手……”他的话是凶刀,狠狠地戳向她的心窝。
“不,不是你的错,她的心已经扭曲,感受不到世间的温暖。”她太偏执了,终究入了魔。
一股温柔的气息包围周身,眼神涣散的夏仲夜贪婪地汲取皓腕所带来的暖意。
“织梦……”
好暖和,像和煦的春日照拂,驱走他心底的阴影。
“真的不是你的错,不要怪罪自己,你只是忠于自己的心,不愿用谎言去亵渎神圣的爱情。”她明白他的痛,人的心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我没有错吗?不是我害死她……”沉痛的眸微微抬起,寻求着救赎。
赵潆青轻轻拥着他,轻柔地在他耳边低喃,“当然不是,不爱她是一种错吗?对于感情,谁都有选择的权利。”
就仅是不爱而已,哪是什么罪不可恕的大错,爱是美好的,不该被拿来当作胁迫的借口,错的是执着,错的是不放手。
“可是她跳下去了,义无反顾的。”她的决绝令人骇然。
“那是她对生命的不尊重,扭曲了爱情的本质,以它为手段,逼迫别人必须得爱她。”她将温热的唇轻贴在他薄凉的冷唇上。
知觉开始回到体内,那双又深又黑的瞳眸闪着微光。“我看着她往下跳,身体像冻结似的动弹不得,如果我动了……”
也许能救她一命。
“不是你的错,真的,你已竭尽所能地开导她,不要有负担,放手让她走。”他必须先放过自己,心底的鬼魂才会消失。
“但是她死了,就在我面前了结年轻的生命。”他无法忘记她脸上那抹笑,是那么美丽又……怨恨。
夏仲夜摊开十指,低视着,总觉得它们沾满蓝若雅身上不断流出的鲜血。
赵潆青又吻他,重重地令他难以忽视。“看着我,老公,我才是你的责任,不是她。”
“老婆……”他以为跟着停摆的心脏回复心跳,虽然缓慢,但规律地跳着。
“还记得你为我戴上的戒指吗?你说你要套住我,一生一世做你的妻子,你要记着自己的承诺。”她将指上的戒指与他的男戒相并,一支箭射穿两颗心。他们的心。
盯着款式相同的对戒一股股暖流注入他的心,驱走寒冷,他的嘴角微微扬起。
“老婆,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今天还没有。”她忽地哽咽,泪中带笑。
“老婆,我最爱你了,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人,没有人能让我像爱你这般爱得那么深……”他吻去她眼角泪滴,反手抱着她许久许久。
“我也爱你,老公,这句话我欠了你很久。”她不敢说出口,怕爱他太深。
但是即使不说,她的爱还是不受控制的流向他,在她以为把持得住前,心早就沦陷了。
“没关系,我一向是大方的老公,你要欠便欠,我会把利息算上。”他要她欠上一辈子,永远也还不清。
噗哧一声,她破涕为笑。“你哪是大方?根本是吸血鬼!把人养着当粮食,照三餐吸食,喂饱你的胃。”
“老婆,我又饿了,你几时要喂我?”他啃着她细颈,作势吸血。
见他又能打趣了,赵潆青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仲夜,你要相信你很好,你没做错什么事,在梦里梦外,你都要很坚决的对自己说,我没有错。”
“我没有错……”他错了吗?不爱一个人不是他能选择的,他只是……不爱而已。
夏仲夜反覆地问自己,他错在哪里,人对自己诚实有何不对,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随口编个谎就能自欺欺人地去爱吗?
“没人逼她走上绝路,是她自满的心态使然,以为死能在你心底留下记号,占据不属于她的角落。”她用死当筹码,赌他记挂她到死。
他抚向胸口,感受心跳的力道。“我该怎么做才能走出有她的恶梦?”
闻言,赵潆青既欣慰又感伤,分别的一刻终于来临了。
“试着忘记她,把她从你的记忆里彻底拔除,她的死不是你造成的,你也无须背负她因你而死的罪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