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她……”他轻轻地说,热热的心窝好像有什么涌了出来。
“到她的坟前放一束白玫瑰,告诉她,你不欠她的,你把她的爱情还给她。”她要的是一句道歉,化解她的痴嗔。
把她的爱情还给她,这样就够了吗?“老婆,我觉得我现在很轻松,眼前一片开阔。”
还了就不会有愧疚。
“是呀!你的身体开始变轻了,轻飘飘的想要飞往某处。”他的心自由了。
“嗯,的确很轻,像是云朵……”夏仲夜蓦然一顿,怔忡的望着手中的黏稠。
“咦!这是什么?”
“是血。”赵潆青将手放向他左胸,让他流出的血浸润她指缝。
“血?”他有受伤吗?
“你有伤,在心里,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它积郁成疾,让你恶梦连连。”她忍住泪,不让他看出她的心底也在泣血。
他有些不解地举起手,细看浓稠的黑血。“不会痛,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她把笑脸摆出来,放大。“当然是好事,表示沉疴尽除,伤口愈合,你的心里再无一丝对她的愧疚。”
“老婆,你笑得好丑。”夏仲夜的心口倏地一抽,微痛。
“再丑你也没得看了,要嫌弃就趁现在,迟了连笑我的机会也没有。”明明说不哭的,怎么又……澄澈的眼瞳泛滥了。
他好心疼好心疼地拭去她颊边滑过的泪水。“我要清醒了是不是?”
“梦,很美,谢谢你给了我一段美丽的甜梦,我会记得你曾经爱过我。”在梦中。
“不是曾经,我一定会去找你,等我。”他会找到她,继续爱她。
对于他的承诺,她只是含笑以对。“把我忘了吧!对你比较好。”
因为他醒来后的记忆会断断续续,日子过得越久忘得越快,最后只剩下零星的片段困扰他,让他不得其解,怅然更深。
所以她宁愿他忘个彻底,这是对他的慈悲。
而她也不会主动去找他的,她比谁都清楚,梦就是梦,他就算再见到她也认不得了,因为梦里的人物将是模糊的,在他醒来之后。
“不,我绝对不会忘记,我要你在我身边,让我爱你。”他忽地紧紧抱住她,感受她的体温。
她也很想,但是……“当你能认出我时,我会对你说一千次一万次的……我爱你。”
“告诉我,老婆,你在真实世界的名字。”他会牢牢记住,然后找到她。
“我姓赵,名字是……啊!有人在摇晃我的身体,我要醒了……”她很慌,想抓住他的手。
“说清楚,我没听仔细。”她的手从他掌心滑开,身体慢慢变得透明。
“来不及了,我得先送你回去。”他不能再困在梦里面。
赵潆青在自己消失前,用手指画出一扇打开的门,门内射出刺目的白光,她勉力地一推,将他推入光门中。
“啊……不要再摇了,我的骨头快要被摇散了,饶了我吧!我只是睡一觉而已,不是杀人放火,用不着用人神共愤的方式处理我。”
头晕脑胀的赵潆青高喊着“地震了”她依逃生本能弹跳而起,睡眼惺忪地看向四周,双眸蓦然睁大。
咦!这是她的房间,窗口的薄荷正开着细细小小的白花?
“二姐,你可不可以穿件衣服睡觉,不要像个暴露狂老是光着身子,你要是害我长针眼,看眼科的挂号费要你付。”荼毒纯洁美少女的眼睛,她会有报应。
她家阿姐是变态。出自蓝蓝手札。
“赵漪蓝,你很吵,早餐没吃饱快去吃,别在这里‘哭夭’。”她头很痛,好像有一百个小矮人在里头挖矿,敲敲打打的。
“吼!很没良心呐!你还敢嫌我吵,你差点死掉知不知道。”吓死她们了,以为她时间到了,没有一个敢阖眼,怕她突然断气。
“我差点死掉?”她一怔。
赵漪蓝没大没小的朝二姐眉心一戳。“你发烧到三十九度九,冒汗冒个没停,又整晚梦呓,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怎么叫都叫不醒,我们担心死了,就怕你一睡不起。”
“所以,你打算把我摇得骨头全散了,将来你们捡骨比较方便,不用一根一根捡,整个扫入骨灰坛就省事多了。”她没好气地一瞪,下床套上及膝长衫。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她不算祸害,但也称不上好人,因此她会活到寿终正寝,不会轻易在睡梦中死去,让人在挽联上写着“英年早逝”。
赵家小妹擦腰抗议,“我是好心耶!不想你睡死,汪医生说你差不多快醒了,要我们适时地叫醒你,免得你躺久了生褥疮,到时细菌感染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