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的语气里满是抱怨,然后叹了口气说道:“我觉得他可能是吓着了,怪可怜的,我把妈妈每天给我的橘子都留给他了,但他好像不喜欢吃。”
角落里光线不好,小女孩儿这样一说丘严才发现在男孩儿身边放着一堆橘子。
小金桔的水分已经蒸发了,橘皮皱皱的,有些还长着白色的菌毛。
“他……”
丘严的声音都是走调的,听上去像皇宫里的老太监。
“啊你还是少说话,晚上妈妈回来再给你看嗓子。”女孩儿扑棱这小短胳膊爬上床,“妈妈正给他做着腿呢,不用担心。”
“妈妈说先给我做眼睛的,但是他一只眼睛都没有,我大方,先让给他一只。”
丘严好像掉进了鸟窝里,周围的孩子叽叽喳喳地像满巢的雏鸟。
孩子们都是纯净的,即使身上都是可怖的伤痕和粗乱的棉线,但她们没有一点抱怨或是沮丧,而是积极向上的,就像是一个个初升的小太阳。
怎么回事,她们好像……并没有怨气。
丘严索性不再开口说话,而是仔细打量着整间屋子。
这里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房间,水泥的墙面和地面,用报纸糊的墙,上面的字已经被水晕开无法辨别,水泥地面上甚至没有铺上地砖。
房顶上面吊着一盏电灯,屋子里的陈设也很简单,除了他现在躺着的这张大床之外就只有个炉子,是很老旧的那种火炉,边上放着用过了的已经发黄的煤炭。
只不过……整个房间里,没有窗户。
头顶的电灯发出温暖的黄色光芒,小孩子们玩闹累了,叠在一起睡成一团,让丘严想起在动物园里看到的大熊猫幼崽。
身体残缺的男孩儿依旧坐在角落里,就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
丘严挣扎着想要看看床底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的时候,房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妈妈!”
“妈妈回来了!”
“妈妈!”
“妈妈!”
原本昏昏欲睡的孩子们全都从地上跳起来,一窝蜂扑向门口。
真像鸟巢里的雏鸟。
丘严这样想着。
“乖,我的宝贝。”
这个声音!
身着红色嫁衣的女人轻轻关上了门。
丘严的瞳孔瞬间缩小,整个身体僵在原地,没控制住从床上栽了下去,头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他还没有适应现在的身体,腿坐了这么长时间麻了都没发现。
天旋地转之间,丘严看到了床底下的东西——
土色的陶罐。
和木偶人把小孩头颅装进去的那个陶罐毫发不爽。
这样的罐子铺了满满一床底。
还没等丘严反应过来,就被人掐着腋下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