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池水激烈翻涌,炸起了好大一朵水花。
屋里上了饭食,龙可羡和阿勒以桌面为界,一个坐海角,一个坐天边,恨不得隔八丈远。
一顿饭吃得针锋相对。
阿勒用小鸾刀割着肉,没有往她那看一眼,就怕对上了就想和她干一架。
养什么不好,非养个祖宗出来,闲得没事就往他身上撩点火,等烧眉毛了再一把给他推到池子里去。
管撩又管灭,说不定还觉着自己挺能耐。
小白眼狼。
阿勒越想越悔,是该把龙可羡摁到池子下,让她憋着气儿挨一顿的,等她憋得急了,里里外外一道打抖,再可怜巴巴地在水底下红着眼眶求他,他再托着她升上水面缓两口气。
气息不能匀彻底了,得掐着最后那一口气的时间,再带着她沉下去,两个人都在窒息的边缘刺探上限,求生欲主导亲吻,唇齿撕扯碾磨,而后交换着胸腔里为数不多的气息。
嘶——不能想。
阿勒立时悬崖勒马,截断了思绪。
用过饭,漱了口,两人还是没有讲过话,龙可羡倒是不心虚了,推那一把之后莫名有些爽到,故而下起逐客令也很客气。
“饱了吗?”
知道关心人,阿勒把小白眼狼几个字收回来,冷酷地应了声:“嗯。”
龙可羡捏着手指头,客气地说:“该走了吧。”
“?”阿勒瞟一眼过去,“走不了,腿伤了。”
“嗯?”龙可羡把他上下打量一眼,警惕地防着他,“胡说,你没有流血。”
“暗伤,”阿勒抵着膝盖,随手敲了敲,“你对自个力道有数吧?那一把推下来,不死就算万幸,落点暗伤不奇怪吧?北境王威名赫赫,收留个把因伤致残的可怜人不过分吧?”
一串因果又快又猛地打下来,龙可羡结巴了:“不,不……过分。”
“放心,叨扰不了你多长时间,我亦不是那等非要缠磨黏人的,”阿勒又抛了个钩子,“凭你我的‘普通’关系,我只待一夜,够意思吧。”
这般知道分寸,龙可羡反倒摸不准了,她眨巴两下眼睛,犹豫地问:“一夜吗?明日要做什么去?”
“想知道不难,”笨鱼咬了钩子,阿勒慢条斯理地收线,“先讲明白,这是把我揣心窝里关心,还是‘普通’的客套?”
“……”龙可羡语塞,望天望地,好半天才说,“哪种你才会讲给我?”
“你不妨自己试试。”
龙可羡口齿黏糊:“揣心窝里……的客套。”
阿勒都气笑了:“少君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龙可羡听完,自个儿也觉得挺机灵,微微地抿了点唇,眼风得意地斜过去,却对上了阿勒要吃人的眼神,她。
“算了。”阿勒上手掐住她两边脸,搓来揉去,作弄了个痛快,龙可羡脸皮薄,跟那蒸过的白糖糕似的,太不经掐。她龇牙咧嘴地忍了几下,脸上就已经可怜兮兮地红了一片。
阿勒揉得心宽气顺,这才告诉她:“明日我要入王都,不烦扰你。”
龙可羡没料到这个走向,顶着红鼻头,愣愣地问了句:“王都吗?要分开吗?什么时候回来?”
没带迟疑的三句话击中了阿勒胸口,短暂地把他带回了分别之前,他们吵闹,他们黏糊和好,他们打架,他们打滚拥抱,阿勒抬起手,罩着她后脑勺,和龙可羡鼻梁对鼻梁地轻轻蹭了一下。
呼吸正在接近,热气喷洒着,像是另类的触摸,气味沿着鼻腔入侵,两个人都安静下来,仿佛到了一种不做点什么都不对劲的氛围里。
正在此时,笃笃两声,两道急促的叩门声响起,打断了这阵错意的对视。
龙可羡抽身,发丝沿着阿勒掌心滑下去,有点痒。
屋门侧开,余蔚匆匆入内,那门檐夹角中藏着晃眼的酷蓝色,长风卷着枯叶疾扑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