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谁能证明你的清白?”范生骂骂咧咧,拖着平生往外头走:“要是我到时候才知道,定以为你是个贪图小利的家伙。”
“还有,他借你名义说我们都是知情的怎么办?”范生越发气恼,恨不得拿根棍子敲一敲平生的脑袋,又或是用撬棍撬开他的脑袋把里头的水往外倒一倒。
“到时候你再是自证有什么用?”
“你是不是觉得他不会做到这一步?”范生冷眼睨着他,“换做你,你能跪地狂打自己几十个巴掌,让人心软别说出这事吗?”
“字里行间,都是别人欠他的。”
“只是我看着周生的日子过的舒畅,比起同样做代购生意的另外几名学子都要好过啊?”
教范生说,能豁出脸面这般做事的定然是个心狠手辣,心思不纯的。要是他不再犯错也就罢了,再是犯错定然会和疯狗般到处攀咬。
到时候,他说不定真会因自家名声而出力,那才叫人恶心呢。
即便范生不愿登简家人的门,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他想着这事就恼火得厉害,没忍住又踹了平生一脚:“你要么就别拿钱,要么就都拿了。偏偏还就拿一半,哈!你说你,是不是傻?”
就从住的院子到长史府门口,他们走了多少时间,平生就被骂了多久。
不少仆役婢女频频侧目。
直到出了长史府的大门,范生终于止住话头。他神色骄矜,睨了眼平生示意他跟上,抬步往对门去了。
不过走到门口,范生又觉得不行。
既然是前去赔罪,哪里有空手上门的?范生顿了顿脚步,又带着平生回长史府叫了车,跑了几户扬州城里有名的铺子,这才拎着东西再次登门。
直到如今,范生端坐在位置上。
平生坐马车上的大半个时辰,已是把事情来来回回想了好几遍。他不得不承认,是自己太过天真,太过想当然了,理所当然觉得周生会为了自己的前途就此罢手,而完全没有想过别的可能。
就如范生所说,要是周生贼心不改又再次犯起老毛病,要是下回不是被他发现而是被其余人发现呢?
平生顺着范生说的话往下想了想,登时一激灵。他恨不得穿回到先前,狠狠揪住那个自己——你劝周生不要受金钱诱惑的时候,咋不劝劝自己?
平生越想越是满脑门冷汗,越想越是觉得自己糊涂,他面露懊恼之余,心中也想到范郎身上。
要知道范生傲慢,上回在简娘子前丢了脸后再也不愿意踏进食堂半步,而如今竟是为了自己的事专程登门造访。
自己竟是在心中骂他,怨他。
平生口中生涩,同时也多想了会。他细细想来,要不是伯府愿意出借银钱与他,他哪里还能继续读书,怕是已与其他无钱读书的郎君般回了村里,继续当名村夫货郎,这辈子都别想到扬州城来见一见世面。
平生想到这里,不知不觉地往范生看去:“范郎,这回多亏了你……”
范生抬眼一瞧,身上顿时冒出一片鸡皮疙瘩。他挪了挪身体,避开平生的视线,冷着脸道:“你别自作多情,我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伯府的名誉。”
平生笑了笑:“是,是,是。”
他暗道:要是为了伯府,完全可以到时候与他脱了关系,哪里用得着立刻马上到简府上来。
范生抖了抖身体,闭上眼不再看。
直到后头传来阵阵脚步声,两人才打起精神,抬眼望去只见仆妇簇拥着一对佳人进来,登时看傻了眼。
今日简娘子与简雨晴待客,装扮得与在府学时不同。简娘子发髻黑油油,盘成高高的富贵花髻,柳眉白面,眉心中央点了花钿,加上一身大袖披衫,端的是富贵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