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雨晴不如简娘子般富贵,却也换了身豆青色衫子和石榴裙子,俏生生粉嫩嫩,乍一看还以为是富贵人家的小娘子。
母女二人的装束把范生和平生看愣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急急拱手与两者见礼。
简雨晴与简娘子回了礼,又请范生和平生坐下。范生没忍住又瞧了眼,又尴尬地收回目光,他借重阳节名义把礼物送上,又与简家人说了几句家常。
说是家常,实则便是问简家啥时候辞了府学食堂的活计,又表示作为士族不应当做哪商贾贱活……总而言之,就是一堆爹味输出。
简雨晴听了两句,就见阿娘的脸黑了。等范生再说两句,简雨晴自己的脸也黑了,她幽幽盯着范生,觉得范生能活到那么大还没被人打死,伯府还是很给力的。
甚至简雨晴还有个猜测,伯府怕不是担心他在长安城里惹祸,这才把他打发出来的吧?
就他这张嘴,能当官?怕是上朝头一天就被圣人贬去岭南吧?
屋里的气氛不能说犹如冰窖,也尴尬到让人窒息。
简雨晴端起玉竹马蹄饮子,抿了口。
她可不信范生是为了送重阳节礼才来的,眼看范生说七说八就是没说到正事,平生又是颇有些急躁的架势,与身侧人使了个眼色,两边立着的仆妇婢子尽数退了下去。
简雨晴见四下没人,打断范生的话语道:“不知范生过来,是为了何事?”
“……县君,简小娘子,这件事情是平生做得不对,我带他来给两位道歉。”
范生见简雨晴提起,也不再犹豫,直接把来龙去脉都说出口。末了他还从袖里掏出三张飞钱来,教平生送到简雨晴手边。
平生还以为是自己交给范生的钱,等低头一看却发现这三张飞钱竟是一贯一张的。
范生连带着自己那份,一共把三贯钱都付给简家人,表示自己从这桩事上一文都没赚得。
平生面上神色不变,心中却是懊恼不已,给自己欠款单子上又加上一贯半的银钱,想着后头有钱时定要还给范生。
简雨晴想了想,便知范生心思。她与平生心思相仿,等送走范生与平生后,笑着与简娘子道:“那范生嘴贱得很,不过对平生倒也不错。”
“我看也是。”简娘子瞅了眼飞钱,也同意了简雨晴的看法。
且不说飞钱并不是扬州开的,而是长安城里开的,那些个礼物也要好几贯钱,算得上是出手大方了。
“那周生……”简雨晴对此陌生得很,还是在先头做事的简娘子更熟悉,稍稍想了想便知道是谁:“我以前和你提过。”
“就中秋节前,那限量的蟹粉索饼。”
“你都说了是限量,他还非得要多买几份,还厚着脸皮说是与家人朋友买的,呸!”简娘子撇撇嘴,对这名厚脸皮的学子很是嫌弃。
“搞得我好像不知道似的。”
“他们几个家贫的学子,把府学食堂的菜品买去再转售于外面的食客,刚开始三五份的,后来十份!”简娘子挽着简雨晴的手,一边往黄娘子等人所在的方向走,一边念叨着:“而后旁的学子便指责他,当时就有人叫他周生来着。”
“教我说,定然是他。”
“……等等?”简雨晴吃了一惊,错愕道:“多出来的份额不是府学官吏、博士、助教和学子们的家属买的?而是外头的人买的?阿娘您一直知道?”
“刚开始是不知道,还以为是给家里人带呢。”简娘子摇摇头,见简雨晴不解才解释道:“后来我瞧着里头有两个以前在我们摊子上买酱菜,就着胡饼蒸饼垫饥的学子,他们家里贫苦,哪里有这些钱买食堂菜?”
“等那一日四百份都不够分时,我才奇怪的。后头我才晓得他们几个家贫的学子,做起了帮人带餐食的活计,然后从中赚点差价。”
简娘子瞥了眼简雨晴,看她脸色不好后有些小心翼翼:“我想着他们家里贫苦,读书窘迫,就没多管这事,也,也没和你们提。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