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旨
赵慕楠顶着大雨一路狂奔,马车垂头丧气的进了城门,高挂着的白幡迎面撞进了赵慕楠的眼里。
赵慕楠几乎是从马上跌落,摔了一身的泥浆,萧王府的家丁过来扶他却被一把推开,赵慕楠扑向马车上,他掰断了白幡,伸手将正在扬撒纸钱家丁拽下了马车。
风扬起了帘布,露出了里面一卷凉席,席上躺着一个浑身湿透的人,露在衣袖外的手上沾满了泥浆和鲜血。
帘布在风中起落,那人的身影也在瓢泼大雨中慢慢模糊。
赵慕楠颤着手伸向帘布,没想到却力气大到直接将布从车框上拽了下来,他欲进车厢一探究竟,结果慌乱之下踩了个空,没等反应过来人已经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赵慕楠挣扎着起身,抬眸看到萧王府的老管家从城门外走来,他挎着竹篮踉跄着走在大雨中,走一步便向空中撒一把纸钱,哭着向身后喊魂。
“萧王殿下!”
纸钱湿在雨中,凄凄雪色铺落了他回来的路,管家的声音悲恸在炸响的雷鸣中。
“回家了!”
雷声欲坠,赵慕楠终于爬上了马车,他周身湿透,半身的泥浆狼狈,车厢的一角放置着引魂灯,赵慕楠不顾阻拦,愣是打破了不可碰的规矩,他将引魂灯拿在手里,火光照落在萧王的脸上,一寸寸照的清晰明了。
赵慕楠看了许久,魔怔了一样不断的说着不是他,他用干净的衣袖将萧王脸上的泥浆一点点擦个干净,又把那乱了的发好好的捋在了耳后。
“你不是十四叔公。”
引魂灯油滴落在赵慕楠手上,他丝毫不察手背上的烫红,捧着灯呆呆的看着那人,说“我的皇叔公从不会受伤,更不会死。”
风撞开了竹窗,笔架摔在了砚台上,墨汁溅落在宣纸一角。
好好一章字帖,就这么的不中用。
高云闲搁了笔,刚把笔架扶起,就听窗外轰隆一声震响,映入墙上的丛丛竹影诡异的摇晃在雷光之中,狰狞的像一群张开獠牙的毒蛇。
高云闲眉间微拧,细听着窗外的声音。
就在方才的一瞬间,他在雷霆暴雨之中似乎听到了别的声音。
“来人。”
老仆提着灯笼走来,高云闲从架子上拿起了外衣,对他道“备伞,我要出门。”
“电闪雷鸣怪危险的,少爷这是有什么急事要出去?”
高云闲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他总觉得心里惶惶不安,郁闷的紧,这会子就是天塌了,他也打消不了出门的念头,哪怕是漫无目的的闲溜达,他也要出这个门。
滇老将军今晚睡得不好。
他总梦见先皇,梦见将军,最后竟还莫名其妙的梦见了萧王那浑小子,滇老夫人被他翻来覆去吵得心烦,将人推起轰到了门外,让他一人去书房睡去。
滇老将军毫无睡意,披着外袍,趿着鞋,顺着长廊慢慢的走,远远的看着一人不要命的翻墙而入,冒着个大雨跑进了宅子。
将军府的家丁岂是摆设,五步之内被守夜的家丁擒了个正着。
人押到跟前滇老将军才认了出来,那正是柳家少主的近身,叫阿四的那个跑腿。
“滇将军,出大事了!”
阿四一脸的恐慌,看的素来沉稳的滇老将军心里咯噔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