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
山丹拎着酒菜进帐时景啟正托腮看书,听到了动静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手一指,闷着声道“放下吧!”
山丹放下了食盒,自己也顺势坐了下来。
“你坐下干嘛?没事干了?巡逻去!”
景啟一脸的不耐烦,托腮的动作更像是焊脸上似的,一动不动。
山丹从食盒里摸出枚鸡蛋,一推手将蛋滚了过去“别装了,兄弟们都知道。”
景啟适才放下手,只见他左脸高高肿起,青紫之中隐约能瞧见一个几近完整的手掌印,景啟拿过滚烫的熟鸡蛋,在桌上磕滚了一拳,剥壳就要吃。
山丹“。。。。。。那是给你敷脸的。”
景啟一口吃了大半,被烫的直呼气“用不着,阿箕下手不重。”
“。。。。。。。。”
“为什么非要回去?”山丹将景啟看的书拿了过来,外皮上用草书写着孔明战策图几个大字,但一打开,果真是皮是皮,书是书,里面的东西生猛激烈,**的让人血脉贲张。
山丹扔垃圾似的将东西丢了出去,景啟哎一声忙去接,小心翼翼的压在桌角那堆兵法战策的书下。
景啟被鸡蛋烫的舌尖发红,就这还不忘提醒山丹“这些可都是阿箕的收藏,坏了一点都是要命的。”
山丹一点也不想在这种掉价的事情上跟他争执,快速将饭菜小酒摆在了桌上,他说“你若要走,营内没人会拦着,兄弟们也全当你也阵亡了,朝廷就算知道咱们作假也没有办法,毕竟法不责众,我不信他能杀光三大营所有人。”
山丹持壶为景啟倒酒,平静的劝道“同军师去吧!边关有我们呢!”
景啟呷酒不语,山丹也没再开口,两人就在这静默中小酌,直到杯中酒完,景啟才开口说道“我将死矣。”
这一句不是感叹,也没有任何委屈不甘,平静的像是在说一句无关紧要的家常话。
山丹筷子一抖,炸得酥黄的小菜团从筷子上掉了下去,在桌上滚了一道幽亮的油渍,山丹拿筷子继续夹了,整个团子丢嘴里囫囵嚼着。
菜团子没味道,从嚼碎到咽下山丹只有心中只有一个感受。
真他妈的烫。
景啟晃着指尖的空杯,慢悠悠的说“自叶大夫不知所踪,我的身体便每况愈下,病急之下没少吃些荒唐的偏方,虽然也有成效,但利大于弊。”
景啟近来频犯耳妄闻,虽然病发时他神志模糊,但他也隐约知道自己这是病了,而且病的很重。
“我想用最后的时间给阿箕搏一个未来。”
景啟看着闷头吃菜的山丹,突然笑出了声来,开口说道“你懂我的意思,对吧?”
山丹大力的咀嚼着,将不知味的饭菜囫囵吞下,不知是噎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眼眶泛红,瞳孔微凸,看起来有些吓人。
景啟往后一躺,玩味的说“如果能不死就好了,我是真想带他走啊!如果有机会。。。。我还是想回来,想同他再跑次马。。。。”
只可惜,他的这条路几乎被澜清堵死了,目前为止是半点生机都瞧不到。
“需要我做什么?”
山丹抬眸看向景啟,这是他入帐以来头一次与景啟对视,山丹正色的说“只要我能做到,便成将军所愿。”
月影从云翳裂开的缝隙中透出,薄薄一缕,脆弱的像片轻易便能被人碾碎的玉片,南箕坐在沙丘之上,双眸空洞的看着那抹在大漠中一闪即瞬的薄光。
旌旗在风中翻飞,猎猎之声震耳欲聋。
火焰摇曳的厉害,在某个节点被风扯得大涨,熊熊火光照亮了大半营帐,下一刻火光彻底泯灭,营帐隐入黑暗,消得的无影无踪。
就像一闪而过的海市蜃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