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
山丹端起酒杯,说“属下领命。”
帐内酒杯清脆相碰,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将杯中酒尽饮了。
武铓他们眼巴巴的等了一晚上,都以为在山丹的相劝下将军能够改变主意,谁料第二天一早,将军就从营帐里拽出了睡蒙的宣旨人,而山丹早已骑在马上,似乎正在等着两人。
“我陪将军一同去。”
这是山丹临行前对三大营说的最后一句话。
景啟临走也没见到南箕在哪,三大营的将士们都没瞧见,景啟在城门口踟蹰半晌,等了又等,直至日中才拉过缰绳,向京都的方向赶了过去。
行马不过片刻,一声高亢从城内越出,追上了远去的众人。
景啟猛地勒马,目光随之而去,只见身后沙粒漫天而扬,纷纷洒洒犹似纸钱冥币,守了半辈子的城楼更是远如幻影蜃楼一般,朦胧隐约之中只见城楼之上隐隐立着一抹颀长。
唢呐声直冲九天,有裂石破月之势,劈山震天之威,一曲将末,忽又凄切婉转起来,透出戚戚哀意,令人心中大恸。
景啟静听一曲,随后调转马头,带着众人离去了。
武铓看着轻骑绝尘而去,良久才开口说道“军师若不安,何不一同去。”
南箕静看着空旷的天地,直到沙尘散尽,他才收回了眸,转身下阶去“我不去他尚且能活,去了,他必死矣。”
武铓不懂军师所言,就像他不懂将军为何非要入京一样。
描绘着金边的折子被人一把甩了出去,宽大的龙袍愤愤扫过长桌,只听乒乓一阵混响,所有的东西都在刹那间砸了个稀巴烂。
秋山松进殿时见宫人皆是颤巍巍的跪着,再一看地上杂碎的物件,心中当即明了。
“世人皆说萧王奸猾,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小皇帝听到有人走来,怒不可遏的将桌上仅剩的青瓷烛台拂袖扫去“滚!都给朕滚出去!”
青瓷烛台甚是沉重,落地时砰的一声巨响,碎片裹着烛油猛地炸溅开来。
小皇帝听到了那熟悉的吃痛声,本是怒火中烧的人,倏然间就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了龙椅,惊慌着脸跑了过去。
“阿绩!”小皇帝慌道“怎么会是你?来人!传太医!”
“陛下莫慌。”
秋山松拂去溅落在手背上的热烛油,平静道“不过是烫了一下,不碍事的。”
小皇帝仔细看了他的烫伤,转头就呵斥跪在一旁的太监“还不快传太医!”
秋山松也不再阻止,目光看过满地狼藉,问道“陛下所恼,可是因萧王不肯回京?”
小皇帝摇头,踱步到龙椅旁,叹息着坐了上去“听说他痛痛快快的接了旨,第二天就快马加鞭的往京来,算算时间这会子也该进京了。”
秋山松问“那皇上怒什么?”
“萧王个奸王,他竟敢算计朕!”
小皇帝身形如成人,但眉眼之间依旧青涩,细看时同少年一般无二,唯独提起萧王便会满脸阴厉之气,瞧着甚是骇人。
“他当朕还是个孩子,这等伎俩岂会看不清!”小皇帝道“若他此次能亲手将逆贼之子押送京都,朕便信了他的忠肝义胆,或许会考虑饶他一命。但他竟然独自回来,将人留在营中为用,他这是在威胁朕,是在挑衅皇权!”
“且不论萧王对国家的忠心,皇上以为,单凭您一句话,他就真的把叶阳沅交给咱们吗?”
宫灯明亮,将秋山松的身影拉的纤长,像一把开了锋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