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
景啟觉得小太子应当是恨他的。
但原因不详。
也许是因为他臭名远扬的奸王名声,也许是因为他凭一己之力险些让晟国迎来国丧,也许是景啟在别的地方得罪了他。
虽然不知原因,但景啟却将人得罪的厉害,因为在景啟出殿门的时候,小太子就在宫门下站着,景啟上前抱拳行礼,小太子非但没搭理他,还瞪着一双赤红的眸狠狠的刮了他一眼。
景啟没哄孩子的耐性,再加上面对那张酷似先帝的脸,他就是想哄也张不开那嘴。
他离开时听到身后似乎传来了脚步声,雨淅沥沥的从檐上滑落,他在落雨声中隐隐听到一声阿绩。
不知是神使还是鬼差,景啟忽的转身回看了一眼。
小太子站在廊下抹眼泪,秋山松站在一旁为他撑伞,时不时温言低语几句。
风吹雨斜,青竹骨伞向小太子的方向微微倾去,雨水顺着廊沿滚落,灌了秋山松一领子,云纹官袍瞬间湿了大半,太子个子小没发现身旁人淋了雨,秋山松神情自若,似乎也没发觉自己湿了衣袍。
雨光淋落在偌大的皇宫中,将两人的身形声音掩的模糊,唯有那明黄色的蟒服和云纹官袍清晰的如同印记,成了这朦胧细雨中唯一的鲜亮。
景啟收回了目光,抬脚跨过水洼,出宫去了。
夜已深了,战后的荒漠显得异常空旷冷清,连一声鹰啼狼嚎都不闻,静的像这一场大战杀绝了荒漠里所有的生灵。
山程水程并肩而行,马蹄声踩的沙丘扑扑落沙,空中无风,火光下的旌旗恹恹的垂着,旧布一样挂在高柱上。
梆子声从营中响起,敲得慢悠,但却让两人心口一提。
山程“你回去换岗吧!我再巡会。”
说罢一夹马腹就要跑,水程眼疾手快一把拽过他手中的缰绳“你这都巡了一整天了,还不回去,过分了吧!”
“我这是为了边关!”
山程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为了大局,我就是巡上几年不回去也无所谓,你年纪还小别熬坏了身子,赶紧回去歇着吧!”
水程“你放屁!”
现在的三大营可不比往常,整个营里阴沉沉的,气氛何止是压抑,别说他们俩承受不住,就是征战了一辈子的何满老将军也被这冲天煞气逼得直呼造孽,老将军劳心劳累一辈子,临了实不愿再受这份要命的罪,也不管朝廷同不同意,趁着夜黑风高四下无人,偷了十几个馒头,拉着他的战马一路绝尘,头也不回。
第二天众人发现的时候,只在他的帐子里找到了一封归乡养病的信。
老将军跑了,武铓重伤在榻,羌齐个怂货为了不被殃及,成天躲在灶台前,就是夜深无人他也要躺在柴火堆上睡觉,似乎只要抱着那一堆黑炭他就能保全自己,不受无妄之灾。
山丹是不怕军师的,但谁会嫌自己日子过的太平,自然也是能躲多远躲多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至于他们已经阵亡了的副都统,那是真没脑子,就在众人躲而不及的情况下他主动拎着酒去找军师,为他的将军当说客,向军师好一顿劝。
结果不出意外的挨了一顿鞭刑,暴晒了一天一夜。
要不是少东家拿粮草赎人,副都统那没脑子的不晓得要被吊多久。
三大营几经大战,虽是战况惨烈,但最多也就是折些兵将辎重,军师不快不足半月,三大营内已无良将可用,小兵们更是惶惶不安,过的提心吊胆。
这半个月很辛苦,比与南征将军对战还要辛苦。
山程水程正在纠缠掰扯,眼看就要动起手来,远处倏然一声高呼,让两人同时怔了,然后双双亮起了眸。
景啟骑在马上向两人摆手“山程水程!我回来了!”
也许是夜色过浓,也许是火光太亮,景啟也不知道什么缘故,只瞧着两人眼睛冒出了光来,亮幽幽的,绿的像是鬼火。
山程水程一左一右的围着景啟,看似久别重逢,其实是以包围之势将人押进了军营。
“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