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乡
景啟连惊带吓,当即就被他给跪精神了,甚至还有点受宠若惊。
这人成日的弹劾他,往日就是见了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不是拿话刺他,就是对他嗤之以鼻,似乎多看他一眼都脏了他文臣的名节。
秋山松的心愿若是能达九天,景啟怕是早就被雷劈了。
“秋大人何故如此?”
景啟一脸莫名道“不过是查明真相而已,本王是要求过分了吗?”
即便是跪磕在景啟面前,秋山松的背依旧是挺直的,像无惧雷霆的修竹,直的尖锐刚毅。
秋山松额头碰地,平静的说“王爷所说合情合理,无半点过分之说,但臣却有个过分的请求,还望王爷成全。”
景啟盘腿而坐,背靠污墙,重新打量着眼前这个十分陌生的人。
秋山松依旧保持着跪磕的姿势,他说“事情太子会派人去查,但在查清之前,臣求王爷出狱,回王府居住。”
景啟“为何?”
“皇上久病初醒,听闻王爷下狱,大怒之时欲废太子。”
景啟一怔,随后立刻反应过来,这的确像是今上能做出来的事。
想当初太子都是抓阄选的,说废就废,倒也不奇怪。
景啟虽然不喜欢太子,但太子除了他的事上并无他错,还没到要废除的地步,再说了,若太子因他而废,先不说满朝大臣,就是太后怕是也得扎小人咒他。
“让人去备轿子。”
景啟活动着肩膀,撑地起了身“本王连夜赶路,不想骑马回去。”
秋山松再次磕头,声音虽依旧平静,但透出了些许感激“多谢王爷成全。”
景啟抱着胳膊没吭声,秋山松起身时脊背依旧挺直,但额头却脏了一片,乌红乌红的,像受了伤。
景啟再次打量着那身着朝衣,年轻又稳重的光禄寺卿,头一次觉得此人也不算是个小人,而且这从三品的官职似乎有些配不上他。
“你对太子倒是忠心。”
若不忠,他一个以文臣气节存活的人,怎么甘心跪他一个乱臣贼子。
秋山松来一趟牢狱,朝衣略显污脏,但神奇的事,就即便脏了,人们也只会觉得是衣裳脏了,只会更加心疼这位大人,丝毫不会觉得是大人脏了。
即便他额头污垢,也净得如同一枚白玉。
“臣忠于晟朝。”
景啟笑了一下,抬腿便走出了牢门,他不是不信,也不是信了,只是并不在乎秋山松的忠。
忠于太子,忠于皇上,还是忠于晟朝,与他一个拥有狼子野心,时刻准备造反的奸王没有一点关系。
“皇叔公!”
景啟脚下猛的一顿,火光摇曳,从他苍白怪异的面上一晃而过,他愣愣的看着人,当即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一样。
小太子站在阶上,火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如同成人一般修长,他一只手备在身后,目光打量在景啟身上,一双瞳黑如浓墨,泛着冷冷寒色。
景啟看着人,后背披水似的泛凉。
这张脸。。。。。
不但像极了先皇,更像极了险些掐死他的父皇。
从未将皇家放在眼里的萧王头一次生出了危机感,尤其是小太子目光落下的瞬间,那种临近死亡的恐惧真实清晰的蔓延在他身上,激的他后背层层泛冷。
得走了。
景啟心中慌着个声音,几欲震在他耳边提醒他。
不走,真的会死!
回府的当晚景啟又入了久违的梦魇,干尸一样的老皇帝掐着他的脖子,因过于用力而凸出的眼睛中充满了血丝,尽管他已是成人,但在梦中的他力气全无,如孩童时一样软弱,他推不开老皇帝那双枯手,更不明白为什么他的亲生父亲会对他有这种几近疯魔的恨意。
“安阳?琈,她是个好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