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除了厮杀声炮火声,还能有什么声音?
亲兵摇头,武铓却放下了撞车,他手掌扶过刀柄,猩红的眸直勾勾的盯向那岿然不动的城门。
城门缝中似乎有人影闪过,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那缝隙越来越大。
两个三大营的兄弟一身血,门神似的站在门口,他们举着同样血淋淋的刀,冲人一挥,喊道“武铓大哥!入城!”
武铓踩着撞车一跃而起,宽刀锵的一声出了鞘,寒刃一挥,锋利指向城门,随着武铓一声嘶吼,身边的晟兵纷纷拔出了刀,跟着武铓冲入了城门。
腾尔“少将军,城门开了。”
少将军面色铁青,沉寂片刻后,目光看向了腾尔,没等开口,便被人直言相拒“两天期限未过,休想让老子出兵。”
“没这意思。”
景啟拉过缰绳,安抚似的摸了一把花意的脑袋,他说“我希望铁枪王管好您手里的兵,别跟着耗子乱跑,当心误伤了自家人。”
腾尔眯起了眼睛,心中腾起了一丝不详“你小子。。。。。。少将军想做什么?”
“清街!”
话未落下,那枣红马已然跑远,腾尔看着那快速消失的背影,心中的不详越发浓郁。
“清街?”腾尔捋了把胡子,喃喃道“除了三大营,他还有别的兵力吗?”
“小姑娘就该温柔娴静,拿什么刀,砍什么人!简直败坏家风,不成体统。”
特木尔笑的又憨厚又诡异,弯刀轻磕在女墙上,他下巴一抬,对虎妞道“成亲了没有啊!要不要考虑一下本将军!”
虎妞不同寻常女子,并没有因他的随口调侃而感到羞愧,她伸手擦过唇角的血迹,随手捡了个棍子撑着起身。
她的宽刀早就被特木尔打落城楼,腕骨似乎也受了伤,扶棍起身时整个小臂针锥刺似的发疼。
虎妞持棍而立,长棍指向特木尔,特木尔笑的更是张狂了“小女子不知天高地厚,拿个锄头当武器,快家去吧!让你爹来同我一战,赢了我便认他做岳父!”
之前有不少百姓自告奋勇的过来守城门,他们这些人是没有贴身武器的,随手能拿来杀敌护身的都是些寻常的农具,比如虎妞手里的这个,便不知是谁丢弃的锄头。
“呸!”
虎妞啐道“你个没脸见人的丑八怪也配打本姑娘的主意!且不说是哪儿里来的泥腿子,就是你身上这股羊骚味,就不配做我虎妞的夫婿,我夫可以无权无势,但必须得是晟朝的好儿郎,想入赘我们牛家,好啊!让你娘先改嫁!”
虎妞还未及笄,面上是未长开的稚嫩,尤其是那双杏仁眼,水汪汪的看过来时甚是单纯可人,但谁也没想到,这么一个碧玉似的人,竟然还能骂出老爷们都不一定能骂出口的话来。
尤其是特木尔,一张脸简直成了菜色,弯刀划过女墙,在破空声中与长棍撞在了一起,那弯刀是削铁如泥的宝贝,而锄头也是个寻常农具,两物一碰,弯刀应当的会将锄头一砍为二才是,但锄头却完好无损,圆月寒刃下连个砍伤都没有。
特木尔收敛了轻佻,阴鸷的眸认真的看向那泥土尚新的农具。
农具普通,有问题的是人。
“这可不是一般的锄头。”
虎妞掌心抚过棍身,目光坚定的让人发怵“它也叫铩虎铲,专门用来打杀畜生!”
她一棍挑开了弯刀,满是泥浆的锄头照着特木尔的脑袋砸了下去,特木尔听得那风声闷响,不敢硬碰硬,身子一侧迅速躲开,锄头在她掌心挽了个棍花,破空落下,狠狠的砸在了特木尔肩上。
锄头到底是纯铁打造的,特木尔又没有穿甲,就这一下,险些将他的肩胛骨砸断。
特木尔捂肩后退,只觉半个肩膀疼的快要断裂开,他咬牙噤声半晌,目光阴毒的盯在虎妞身上,良久,才咬出一句话来“你的棍法同谁学的!”
“是不是有些眼熟?”
虎妞得意道“我的棍法是祖上传的,传到我这一代算是全所未有的顶峰,说句不孝的,就是我娘也未必能胜得了我,更别说你个半吊子的小将军了!”
“祖传?”特木尔心中腾上一股不详,追问道“谁传下的?!”
“一个小姑娘。”虎妞说“她从山里来,入营几十载,生来卑贱,死时窝囊,一辈子被人拿捏在手心里,身后连个正经坟茔都没有,这样的人就是说了你也不一定知道。”
特木尔眼皮跳动的厉害,看向铩虎铲时半个身子都在生疼,听了虎妞的话,他心中隐约有了答案,但虎妞不戳破,他便不敢轻易说出自己的想法。
因为那个人,她是几代番族人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