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楠的近身武器早就断了,他随手捡过一把剑,试了试手,毫不客气的收下了,他听着女墙下传来的撞门声,叹道“若不是他们绑了这些村民,咱们早就冲了出去,一刀一个杀得痛快,如此龟缩,实在是憋屈。”
除非有援助,否则他们只能陷入这被动的穷境中。
“开城门。”
几人没反应过来,直到柳长青转身走下石阶,他们才后知后觉的追了上去。
“少东家您想做什么!”
武铓拉着人,惶恐道“您可不能出去,出去就是一死啊!”
仓海“是啊!副都统可早就说过,若您掉一根头发丝,咱们兄弟便是一顿狠揍,您这一出去,咱们兄弟岂不是要没了命!”
石楠几步下了石阶,堵在他面前,急道“特木尔我不了解,但您看他攻城这一出,手段又阴又狠,您要是出去了,准被他活捉在手里,到时候别说救村民了,就是铁枪王,滇家都会被他捏在手里,中原的半壁江山可就这么的给交付了出去!少东家,行事要冷静,要以大局为重啊!”
柳长青一脸决绝,平静的说“武铓你同我一起出城,我缠住特木尔,你趁机救下村民,仓海你坐阵城内,至于石楠,你去粮仓,备好火药,点燃火把,一旦城破,立刻毁了粮仓。”
他说的冷静,几人却听得后背发麻。
石楠吞着口水,说“铁枪王不是在城里吗?他还真能见死不救吗?”
柳长青声音依旧平静,说“他会为我收尸,为我报仇雪恨,但却不可能为我出兵去救晟朝的城池,即便他是父亲,也无法真正的放纵自己,做一次父亲该做的事。”
“城是守不住的,拼死一战兴许还有生机,城外的百姓重要,城内的百姓也重要,这道门撑不过特木尔的耐心,不想被他们撞开,就得是咱们自己开。”
柳长青推开石楠,毅然决然的下了石阶,武铓赶忙跟了过去,石楠和仓海也没有再阻止,一个上了城楼,一个带兵去了粮仓。
就在撞车向后推去时城门忽的打开一道缝来,一队轻骑兵从中冲了出来,长剑如虹,轻快又狠绝的划过竖沙兵的咽喉,那些兵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便捂着脖子被马蹄踩在了脚下,撞车周围很快便空了人,马蹄踩过尸体,冲入人群,将阵破开了口子,很快便来到了特木尔身边。
但他如昙花一现般,在特木尔眼前闪过后便猛地拉过缰绳,立刻调转马头跑了。
特木尔像是见了猎物的饥兽,翻身上马疾追了上去。
城楼内无人注意的隅角处突然被人掀了案几,酒壶花生米摔了一地,怒喝声陡然响起。
“这个兔崽子!”
白毛风呼啸着越过边境,在山峰顶端刮落一片碎雪,少年单膝跪在雪中,朔风扬起他的裘衣,在他五黑的发间落下几缕雪色,时间一久,他鬓角花白,远远看着像个上了年岁的人。
少年伸手拂去厚厚的积雪,露出了眼,甚至有些像是竖起的石块。
少年眸中沉重,透着谁也看不懂的悲戚,顿了许久,他才轻声开口“将军,我见到他了。”
朔风肆虐苍穹,白毛风刮得山石欲裂,少年跪在石碑前,窃窃私语般说着话,声音轻的生怕被别人察觉。
“您放心,我会帮他做您未做完的事,三大营的旌旗永远也倒不了。”
少年重新捧起了雪,扬撒落下,碎雪很快便将墓碑掩盖起来,少年起身,等了些许,直到白毛风彻底将他所在的痕迹掩盖起来,他才放心的转身离开。
战马疾奔在雪峰山林之中,朔风迎面拥了个满怀,奇怪的是这扑落的风雪并不冷,反倒有些温暖,少年想起了儿时,将军玩笑着将他举起,让他张开怀抱,在风中肆意嬉闹。
马上的颠簸震落了发间的白雪,露出了年轻乌黑的髻,那张脸,那发色,无一不显露着青涩,任谁来看,都无法将这位少年与当年叱咤一方的北战将军联想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