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焱伤的只剩一口薄气,连站都站不稳,但此刻他竟如同一道结实的铁链,将蛮牛一样的牛牪锁的动弹不得。
三大营士气高涨,竖沙的兵已没了战意,所有人都在仓惶后退,只有嘉木巴逆着人群拼命跑去,他推开挡在面前的竖沙兵,疾奔在血色与暗色之间。
黑云涌动不安,将那轮日彻底吞噬。
牛牪挣脱一条胳膊,抬肘朝面重击过去,风焱面上疼的发麻,口鼻涌出的血糊一脸,但他还是不松手,咬着满口血气,死死的锁着牛牪的两条胳膊。
“你他妈的找死!”
风焱疼的说不出话,他腕骨肿的发紫,断了一样没有知觉,残叶一样的人,也不知哪儿里来的力气,不管牛牪怎么挣扎,都没法从他手中挣脱开来。
嘉木巴被绊了一下,顺着沙丘滚了下去,他手脚并用爬起身来,不顾一切的跑了过去。
战马突然拦在他面前,亮银锤一晃,露出一双饶有兴趣的眸来“这不是竖沙的镇国将军吗?哪儿去呀?找我吗?”
扳指顺着沙丘滚了出去,澜清扒拉着沙子,撑着满手污秽,从残缺不全的尸体上爬了过去,他死咬着一口气向扳指滚落的方向艰难爬去,他胸口的铁甲破了一道长口,鲜红从中汩汩淌出,殷红的颜色污浊了他的面,也脏了那入骨难改的温柔。
随着失血过多,澜清已经没法撑起身来,他脸暇贴着污沙,手指抓过尸体一角,一点一点挪动着自己。
红格尔。。。。。。。。
澜清紧盯着那枚半染鲜红的扳指,手指无力又倔强的抠着沙雪,艰难的向扳指伸去。
他的红格尔。。。。。。。。
衣衫在空中翻飞,一双净靴落在他面前,修长的手捡起了污血中的扳指,用帕子将它细细擦干净。
澜清无力抬头,连眸也似乎无力转动,他伸长了手,脏兮兮的指尖向那靴子伸颤过去。
那是。。。他的红格尔。。。。。。。。。
那人蹲了下来,轻抬起他瘦的凸起的腕,将擦净的扳指戴在他手上。
澜清下意识的攥住了拳,将戴扳指的手紧扣在掌心,扣得那样紧那样快,生怕它再滚落离开他,澜清笑着看向扳指,来不及松上一口气,瞳中的光便陡然散开了。
“大哥。”南箕平静的说“一路好走。”
沙丘上滚落个人,一路滚来正好停在南箕脚下,这一滚顺当的像是刻意为之,怎么就这么巧,不但停在了南箕身边,还刚好与南箕四目相对。
景啟顶着一脸血和黑灰,冲人一笑,眸中闪烁着熠光。
南箕假装没看到他红透了的眸,故作平常道“好狼狈啊,将军!”
景啟笑了一下,说不上来是苦笑还是别的什么,他偏头看向澜清,伸手将他黯然的眸合上了,他用手擦去澜清面上沾到的血迹和黄沙,擦着擦着动作就滞住了,寂静片刻,他突然伸手搂过澜清的肩,像年少时那样自然,额头抵着额头,那人的温柔似乎还在。
景啟看着他的眉,指尖轻落在那眼罩上,喉咙一哽,眼眶就突然烫了起来。
南箕静静的听着那哭声从压抑到后来的嚎啕,他站在两人身旁,似守护,似见证,同年少时无数次站在两人身边一样。
天穹划过一道银痕,欲坠的轰然声震响天地,南箕目光随云远去,一滴温热悄然划没发鬓。
空中风声大作,宽刀从手中滑落,嘉木巴双膝无力跪下,倒在了在亮银锤下,他失去意识前看到了不远处的风焱,那人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寒光横劈过天穹,轰然声后落下一阵砭骨冰凉,山丹伸手抹过淋湿的面,扭头对打马缓来的羌齐说。
“下雨了。”
羌齐伸手,指尖立刻湿了几滴冰凉,他看着满天阴云,沉眸道“这场雨小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