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戎人大喜过望杀过去,刚至城楼下方,云梯才搭上城墙,一桶桶火油便兜头浇了下来,城楼上的弓箭手齐放火箭,下方顿时成了一片火海。
北戎人的第二轮进攻,亦不是诈退,而是当真被城楼上的楚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喀丹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儿,可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得召回第二轮进攻的军队,让短暂休息后的另一支军队继续攻城。
诈退和被打退的区别在于,前者是战术性撤退,后者是真的溃败而退,显然北戎人的攻城军队是后者。
他们以为自己快输了,但城楼上的楚军又战术性示弱,引他们前去,他们一上前,楚军瞬间又暴起将他们一顿猛捶。
这场仗打到后边,反成了北戎兵卒对羌柳关城门望而却步。
每次他们以为自己这边终于要打赢了,前一秒还疲敝的楚军总能瞬间战意暴涨,把刚打起鸡血的北戎大军捶至残血。
这场攻城战似乎永远也打不到尽头。
喀丹眼见自己这边的将士攻城疲软不已,便是再迟钝,也意识到自己这是被大楚那边反熬鹰了。
他怒不可遏,却也只能咬牙下令撤军。
北戎人如丧家之犬一般溃逃,整个羌柳关的将士都出了一口恶气,上下欢呼鼓舞。
林尧和王彪齐齐请命追绞北戎大军。
楚承稷道:“追至大漠若未能生擒喀丹,便不可再追。”
大漠地形复杂,北戎人比他们更熟悉那里的地势,若是追进大漠,极有可能落入北戎人的圈套。
二人皆应是。
林尧和王彪共领兵一万乘胜追击,先前羌柳关几场守城战都打得艰难,此番终于能逮着北戎人打一回,上至将领下至小卒,全都士气大振。
只是林尧和王彪这一去,到暮时也未见回来。
军营四周已点起了火把,楚承稷坐在帐内看折子,亲卫将一旁的烛台点着时,楚承稷问了句:“什么时辰了?”
亲卫答:“已过了申时。”
楚承稷眉心一拧,放下了手中奏折:“林将军那边还是没传消息回来?”
亲卫摇头。
楚承稷面色冷沉了下来。
也是此事,帐外传来急报:“殿下,追击北戎大王子的军队回来了。”
楚承稷面色稍缓:“让林尧速来见孤。”
传信的将士声音有些抖:“林将军没……没回来。”
片刻后,跟随林尧一同追敌的小将被传唤至楚承稷跟前。
小将哽咽道:“林将军带着我们一路围追堵截北戎大王子,却还是让他逃至大漠,北戎大王子几番出言挑衅,放言等下次攻城,破开城门后,要将林校尉掳回去当……当禁脔,王将军怒极,单枪匹马追了上去,林将军为救王将军,只带了十几骑入了大漠,让我等回来复命。”
“末将不放心,带人在原地等候,眼见林将军和王将军迟迟未归,率人进大漠找寻,未发现林将军等人的踪迹,天黑又不敢深入大漠腹地,这才折返回来。”
此战虽击退了北戎,可若是一连让自己折损两名勇将,这绝称不上胜仗。
楚承稷脸色严峻,挥手示意那小将退下后,命人去连钦侯那边走一趟,让连钦侯帮忙寻了些熟悉大漠的将士,和斥候们一同进大漠找寻林尧和王彪。
他带来的江淮将士对大漠一带不熟,连钦侯军中将士多是北庭境内土生土长的,其中不乏有熟悉关外地形的。
岑道溪问:“殿下,若是……寻不回林将军和王将军了呢?”
楚承稷派人去寻,最好的情况莫过于林尧和王彪只是在大漠腹地迷路了,最坏的情况,无疑是他们丧命于北戎人手中。
若是没能找到林尧和王彪的尸首,那么他们也极有可能是被带回了北戎牙帐。
面对岑道溪的发问,楚承稷只说:“三百年前,武嘉帝能打得北戎退地百里,牧畜再不敢度乌梢河,今孤亦可。”
岑道溪没再说话,只对着楚承稷深深一揖。
林尧和王彪追敌未归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军中,林昭得知他们二人追敌入了大漠,迄今没找到踪迹,顾不得身上的伤,抢了一匹战马强行出关寻林尧和王彪去了。
楚承稷在帐内听着城门守将的来报,颇有几分头疼地按了按额角,这还是他启用林家兄妹二人以来,二人头一回一起枉顾军规。
林家兄妹都是勇将,林昭又是秦筝至交好友,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林昭在这节骨眼上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