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苗儿吃了一惊:“这么着急吗?”
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日子,继而她更震惊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记载中陆怀海第一次投身行伍的时间足足比眼下要早了一旬。
谢苗儿忽然有些害怕自己干扰了历史的进程,她猝然抬头,话来不及过脑子就说出口了。
“今天不行吗?”
她上一句还在感叹他走得着急,下一句突然又在赶他今日便走,陆怀海简直要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话一出口谢苗儿便觉不妥,她忙找补道:“我只是……只是怕你耽搁了,听说沿海倭患闹得很凶,月窗和家里通信时和我说,她准备想办法把家人也接到府城来。”
其实今日便走也不是不行,陆怀海很清楚,他不过是想在临行前多在这小院待一天罢了。
只不过他本就是个锯嘴葫芦,丝丝缕缕的情愫,对他而言实在难以言说。
陆怀海也没打算说,只若有若无地瞥了谢苗儿一眼。
他想多陪陪她,她居然想的是为什么他今天不走?
谢苗儿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他在心里恶狠狠地记上了一笔,犹自找补着,殊不知落到陆怀海眼里那是越描越黑。
他哼了一声,转身寻自己的剑去了,不乐意搭理她。
谢苗儿看出他有些郁闷,可是他剑已经舞开了,寒光瑟瑟,吓人得很,她只好缩着脖子走了。
过了一会儿,谢苗儿又蹭到了他的附近,扭着指头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瞧她的样子,陆怀海便知她定是有事要央他,于是他微微侧头,眼神扫向了她的眼睛。
谢苗儿把自己打算托请程远道的夫人帮忙照顾幼弟幼妹的事情说予了他,陆怀海没有多问什么,只道:“下晌去吧。”
用过午饭,两人便出去了。
只不过这次谢苗儿终于想起来院子是有门的,她这小胳膊小腿的,总算没有再执着翻墙出去。
陆怀海的目光不自觉往她纤腰瞥了一眼,见谢苗儿没有要翻墙的意思,莫名地竟有点失落。
路过前院时,两人遇见了苏氏,苏氏看着他们两个,最后什么也没说,只遣了小厮去给他们牵马车来。
谢苗儿和陆怀海对坐在马车中。
想到陆怀海就快要走了,这一走就要是好几个月,趁他闭目养神的时候,谢苗儿忍不住悄悄往他身边挪了挪。
车厢就这么大,陆怀海五感敏锐,谢苗儿自以为动静很小的动作,早被他发觉了。
陆怀海没有睁眼,任她往自己身边凑得近了些,只不过他袍袖下的手并不似他的表情那般云淡风轻,早就紧握成拳了。
谢苗儿对于他的紧绷一无所知,见他闭着眼睛,还肆无忌惮地打量起他来。
这个年纪的郎君胡茬冒得很快,他晨起才剃过胡子,但到了这会儿,下巴上已经隐隐有淡青的颜色浮现了。
谢苗儿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眼神正忽闪着呢,一直没出声的陆怀海忽然抬起了眼帘。
撞见他的目光,谢苗儿慌忙移开了视线。
陆怀海问她:“看够了?”
谢苗儿很诚实:“没有。”
任谁钦佩了多年的对象活生生地出现在身边,都会看不够的。
陆怀海本是想调侃她,没想到她脸不红气不喘,他倒被反将一军。
她一副赤子心肠,从不会掩饰自己的想法,陆怀海知道她会这么说,并非有什么言外之意。
他不会多想,但……人总是贪心的,免不了多想。
最后,陆怀海只叹道:“有的话,莫要同旁人说。”
谢苗儿不明不白地“哦”了一声。
很快便到了府城的西面,谢家的布坊。程远道见他们来,原以为是交接账目,听过谢苗儿将来意说明后,很快便应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