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执盈平躺在地板上,眨眨眼,觉着她师兄说的有几分道理,随即又想起齐渚娘胎里便带了病,自小体弱。
“好吧,不过,你的身板行吗?”
齐渚嘶了一声,黑着脸伸手将姜执盈从地上捞起,一把扛至肩头。
“你看我行不行。”
齐渚扛着姜执盈行至床榻前方,扶起仍旧翻倒在地的圆凳,让姜执盈站了上去,并把房梁上未被收走的麻绳套在她脖子上。
“接着我踹翻椅子,使你身体悬空失了支撑,片刻后便没了气息。看起来就与自缢没有区别。”
没等姜执盈开口,齐渚自己将最后一步推演补充完整。
可他稍加思索后便出言否定:“可最重要的问题你并未推演出来,凶手如何绕过门口的守卫,悄无声息完成这些后,又不留任何痕迹的离开?”
姜执盈却满脸自信,从圆凳上跳了下来,坐在上面。
“师兄,我们都被尸体误导了。仵作和我都验出曹洲堂死于后半夜,我们因着这条线索,一直将凶手作案时间定在了曹洲堂断气之前。”
“踏雪无痕确实无人可以做到,可若是凶手留下过足迹,又被大雪掩盖了呢?”
见齐渚面露不解,姜执盈笑笑道:“据蒋衡口供,他们一直守卫在小院门口不曾离开。但事后我仔细回忆,小年那晚,他们二人分明曾离开小院门口片刻。”
齐渚紧锁眉头,回忆起那夜宴席上发生的事:“是我们议完事,一同回到前厅之前。你在小院外被认作刺客,他们二人前去抓你之时。”
“是,那时现场慌乱,且我记得曹洲堂并未与你们同行。凶手大可趁此机会,溜进小院将他迷晕,随后布置成自缢的情境。”
姜执盈从圆凳上站起,走出至墙边,俯下身示意齐渚看向地面。
“你看这圈白痕。那日我问蒋侍卫,他言说此痕迹是因天气阴冷而泛出的霉渍。”
齐渚点头:“是,这些白痕我房中也是有的。”
姜执盈笑了笑,伸手指向白痕内侧:“师兄,你看这里。这些痕迹无色无味,若不仔细查看很容易忽略。
齐渚闻言,也蹲下身去看那些无色痕迹,他双眼微咪:“这像是。。。水渍?”
“正是!”
她推开屋后的窗户,窗外不远处便是院墙。小院西墙角下放着一口雕着双鱼的水缸,而东墙角下确实空空如也。
“民间有一说法,财神喜水,一些人家便在家中四角放上水缸招财。我刚才看过,其余三处水缸俱在,唯独这东墙角下的水缸不翼而飞。”
齐渚不明所以:“你的意思是,凶手将这口缸砸坏了?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姜执盈如捣蒜般点头:“天气严寒,缸中的水早已结成坚冰,而凶手要的正是这块巨大的、可以让人坐在上面的坚冰!”
“那凶手趁乱摸进曹洲堂卧房,将他迷晕后,凶手翻窗砸碎水缸,取出其中冰块搬入房中。之后凶手又将这把圆凳放置在坚冰上方,用悬挂在房梁上的麻绳套住曹洲堂的脖子,以此作为支撑,使他安稳的坐在这圆凳上。待冰块慢慢融化后,圆凳翻到在地,曹洲堂的身体失去支撑,悬挂在半空,此时药性已过,曹洲堂虽然醒来,但这绳子劳劳套在他的脖颈之间,他发不出声音,只能在挣扎中窒息而亡。”
“凶手将此案做的如此天衣无缝,其中的关窍便在这火盆之中。我方才在这火盆中发现了竹片和硫磺的痕迹,这两个都是制作火折子不可或缺的材料。只要在火折子稍作机关,将其固定在火盆中,再引一根细线,便可在千里之外拉开盖子,引燃火盆。凶手通过火折子来掌控屋内的温度,也就拿捏了冰块融化的快慢。”
“这样一来,凶手想让曹洲堂几时死,他便活不到下一刻了。”
齐渚紧锁着眉头,心中隐隐觉得他们找到了正确的路子,但脑海中却陡然想起什么:“不对,不对!若照你所说,雪未停时曹洲堂就被迷晕过去,那之后出现在宴席上的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