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灵自然不嫌弃,连忙点头,言却得到首肯愉悦地去后厨准备,前厅开阔,又将贺灵同君承留在一块。酒杯在手中?转了一圈,贺灵目不斜视,权当身边的人不存在。她同君承一直没有什么话。这人太主动,太机敏,在风月场上锻炼了一身的本领,轻而易举地就将人带入到他的节奏中?,不知不觉听?从他的指示而行,浑然不知。他太过危险而又张扬,活色生香,而她手段粗苯,难与他周旋,合该敬而远之。贺灵偷偷看他一眼,默默往旁边做了些。“贺小?姐很怕我?”“没有,就是不太习惯同你在一处。”君承一笑,看了贺灵一眼,倒没再有旁的动作:“多相处相处,贺小?姐就习惯了。”贺灵却仍旧有些不自在:“我去帮忙。”“言却自己应付得来。”君承道,“不过贺小?姐眼下,不是有不少应付不来的事?么?”他们这种人最擅长察言观色,且裴远章出事?也不算是秘密,不加打听?都能听?到几句,贺灵不意外君承能看得出。“那你且说说,该如何帮我?”“贺小?姐踏进宅邸时,不就已?经找到方法了么。”君承笑了笑,“只?是言却终究太柔婉了些,贺小?姐若是想彻底拔除……”他的手指从贺灵的肘部,缓缓向下,滑到她的手背上:“不若来寻君承。”“你能有什么法子?”君承抱胸,挑眉看着她:“待贺小?姐对我放下些戒备,君承的法子,才能奏效。”贺灵深深地看他一眼,她隐约能觉察到,君承的方法一定不是什么好办法,而且还十分的危险,或许能够奏效,却远超她能承受的范围。明里暗里都在撺掇她,贺灵不知晓君承的目的是什么,总之应当少同他说些话,不然指不准哪一日,就被这人带偏了。贺灵沉默,随手挑了一块点心?,打算去院子里逛一逛。君承没有跟上,翻出酒坛,一杯又一杯斟着酒喝。等到言却准备好午膳,一坛子桂花酿都进了君承的腹中?,他似乎有些醉了,一双桃花眼潋滟,看着桌子都是满溢的情意。贺灵也喝了一段时间的清酒,能品出来,这酒的度数并?不高,一坛子于她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却没想到君承,日日泡在青汇坊中?,竟然如此不胜酒力。她好奇得又看了一眼,微醺的君承可?比清醒的时候安静太多,一句话没有,只?是那双眼睛总是脉脉,满目深情。“他这是……”言却不在意道:“不必理?会?,他喝了酒就是这样,安安分分的。贺小?姐要是觉得碍眼,我将他送回去。”“没事?。”贺灵道,“他不是也没用膳么,一块吃了再打发他离开吧。”言却的手艺果?真是极好的,做出的菜肴色香味兼具,为照顾她的习惯,南北菜系皆有,只?是明显淮南菜做得有些生疏,不过味道也很不错。“你不必一直顾着我,你也吃啊。”贺灵道。言却放下木筷:“小?姐要不要听?上个曲子?”贺灵咬着筷子,犹豫一瞬:“你的手都好全了么?”“多谢小?姐送来的药。”言却道,“已?经好全了,小?姐也有许久,没有听?过言却弹琴了。”“你能弹最好。”贺灵道,“那我也不推辞了。”言却转身去房间取琴,丫鬟已?经在厅前架好桌椅,一旁安分的君承见着桌架上的瑶琴,也停下动作,靠在椅子上听?着。随手拨弄两声试试弦音,如溪流般淙淙的琴音倾泻而下,不知是她的耳朵迟钝,还是言却的手当真恢复如初,贺灵听?着这曲子,无论是技巧流畅,还是以?曲传情,都与言却受伤前无二。“你这手当真是大好了。”君承忽然张口道,“再弹一首吧。”言却顿了顿,又弹了一曲。君承:“再来。”又是一曲。反复几次,贺灵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够了,你怎么总是同言却过不去?”君承费力地看清面前的人:“我何时与他过不去的,不是你心?中?不快,想继续听?么。”贺灵愣了一瞬。实话实说,她确实想继续,可?是言却这才恢复多久,哪能因为她损耗太多,细水长流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那就弹些简单的吧。”君承道,“我与你相合。”言却点头,欢快的乐曲随之流淌,确实不是什么难作的曲子,君承手指点着拍子,轻轻哼唱起来。君承的嗓音便是他的乐器,低沉清润,仿佛用声音织造出一片辽阔无际的原野,而言却的琴声似黄鹂清亮,在这片原野自由纵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