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的脚步声在皇城司狱中响起。
乔丞相神色自然,坐在圆桌前喝着茶,只是他那时不时像门外瞥动的眼睛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
见乔晚凝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头也没抬,对身后的狱卒道:“我有话要和她说,你们下去吧。”
狱卒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站在前方的乔晚凝,抱拳退下了。
身为一国丞相,在圣上还没有定罪之前,他的要求只要不过分,大多会被满足,比如说向温慈讨要这么一个清净之地。
乔晚凝在狱卒离开后,也对身后的纳兰真挥了挥手。
纳兰真面露忧心之色,冲乔丞相行了一礼也退下了。
乔晚凝自顾自地坐在乔丞相的对面,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入口清香,回味甘甜,她赞道:“上好的阳羡茶,想不到在这样的地方,还有喝到这这样的茶,不愧是乔丞相。”
“比起龙团胜雪还差了许多。”乔丞相放下茶盏,缓缓开口,“那些学生能找来这样的好东西也算是有心了,不像有的人,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你的人了。”
“这还要托你的福,要不是你一直拿我的婚事来制约他,他现在怎会如此听话?”乔晚凝单手托着下巴,笑着问道:“如何?你费尽心思想要掌握的人,现在成了我手里一只听话的狗,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她说的坦然,言语间毫不掩饰自己对乔丞相的厌恶。
“我原以为你会辩解一二。
”乔丞相道:“你是肯定我出不去了?”
所以连在他面前样子都不装了吗?
“事到如今,我遮遮掩掩有什么用?”乔晚凝反问道:“你不是早就已经猜到了吗?”
不然为何要见她?
乔丞相这才抬起头,正视自己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孙女。
乔晚凝那张脸依然绝色,即便是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也像是一颗璀璨的明珠,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这是他精心培养出来的“美人”,美丽、大方、得体以及曾经那么听话。
乔丞相对子女后辈从来都不怎么上心,乔晚凝出生的时候,他外放做官,只去了一封贺喜的信。
回到上京城后,乔晚凝在乔夫人的带领下,颤颤巍巍地向他行礼,仅仅是看到那张脸,他便在心中生出了千万个计划。
这样的容貌合该让全天下的男子都看到,让他们为之疯狂、让他们死心塌地地去卖命,养在深闺岂不是可惜?
于是,他打着教养的名义带走了她,养她至今。
“啪!”地一声,乔丞相摔碎了手中的茶盏,“乔晚凝,你为何要这么做?”
“当然是因为我受够了你操控我的人生,禁锢我的自由,把我当成一个工具来用啊!”乔晚凝说的淡然,可话中的冷意却叫人不寒而栗。
“所以你从头到尾都是装的,在我面前那副乖巧的样子只是为了做给我看?”乔丞相高声问道。
“不然呢?”乔晚凝笑着反问,“这不是你想看
到的吗?你别忘了,是你告诉我要听话,要学会伪装自己的心思,不要让旁人猜到自己的想法,我都是按你的要求做的啊。”
“那是因为……”乔丞相说着说着,突然噎住了。
“是因为你想让我做你的傀儡,一个好傀儡当然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和心意,不然你怎么用你手中的线控制它呢?”乔晚凝笑着道。
“你果然知道了。”乔丞相冷笑,“想不到我竟然看走了眼,眼皮子底下竟然还有你这么一个善于演戏之人。”
“不,我可不是演戏。”乔晚凝伸出手指,晃了晃,“我是逼不得已啊,你忘了吗?如果我做的不好,你便会将我关进祠堂,不让我吃饭,不让我睡觉,让我对着那些牌位反省。”
“让我想一想,我第一次进祠堂的时候,好像才六岁。”乔晚凝比了一个六的手势,“那时候我好害怕,我哭着求你,求你放过我,我愿意去学礼仪、学规矩,可是你怎么说的,你对所有人说你是为了我好,为了让我成为所有人都羡慕的大家闺秀,才狠下心来教育我。”
她在那阴森的祠堂里呆了一整夜,漆黑的牌位落下一道道影子,像是厉鬼的手死死地缠住她、桎梏她,无论怎么逃都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