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身在某个位置的时候,也要承担这个身份带来的种种,更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忽略其他人。
谢颜沉默了,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她之所以觉得王家是被冤枉的,是因为她是王微语的好友,与王家关系亲密。
可站在那些学子的角度上看,王卿是这场会试的监考官,王微澈高中探花郎,而今有人暗中泄露考题,怎么想都觉得王家有这个嫌疑。
“可是,王家兄长的探花郎是圣上钦点的,他的学识也是圣上亲自考校的……”谢颜踌躇道。
“所以这一次,圣上亲自下令严查此事。”宴徐行意味深长道:“王家若是清白的,此事尚有回旋之余地,若他们当真参与其中,那就不单单是科举舞弊之罪了。”
正因为王微澈的探花郎是圣上亲自指定的,所以王家绝对不能出问题,不然等待他们的便是欺君重罪!
谢颜张了张嘴,短短的几句话几乎倾覆了她多年的认知,她在上京城多年,第一次认识到这个地方是权利的斗争场,每走一步都要万分小心。
宴徐行也知道他说的话给谢颜带来了不小的冲击,想了想道:“圣上已经命上京知府严查此事,很快便能还王家清白。”
这种事本应是大理寺调查的,奈何大理寺职权最高的主事人身陷囫囵,大理寺无人敢接手此案。
圣上略作细想,只能叫上京知府范庸顶上了。
在这个时候,圣上更加认识到培
养人才的重要性,手里无人可不是一件美事。
“况且今日事发之后,王卿当庭自请暂革去官职,以证清白。”宴徐行回想当时的情形,不由地为王卿的魄力而赞叹。
这件事牵扯的太大了,若是他当庭辩解,自己暂时不会有事,圣上也不会因此为难他,可后果却不是他能预料的。
学子们未必都是明事理的,义愤填膺之下,大多只会按照自己想法来判断对错。
重压之下,他们往往更愿意为自己的失败找到合理的借口,以求内心安定。
王卿这样做,一来可以表明自己问心无愧的态度,二来也可以让圣上对学子有个暂时的交代。
等到真相大白后,自己是清白的,那些人冤枉他的人必然会反过来为他叫屈,得益的还是自己。
再说,圣上也不会真的因为一句话革了他的职,归来后他依旧是大理寺卿。
当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舍弃官职的勇气,王卿不愧是一步步从寒门走上来的老狐狸,这份当机立断的魄力和决心,足以配的上他的官位。
“那会不会是那个学子……”谢颜话说到一半,突然止住了。
“你想问那个学子是否在撒谎?”宴徐行接过她的话,道:“没有,据此子所说,他在听到他们谈论考题的时候,自己因为心中记挂,还特意找到书册翻看了两眼,在上面做了标注。”
这才是叫人钦佩的地方,他在大殿上不但状告有人泄露
考题,还直言直接曾拜读过相关书册。
从某方面来说,他也是这次科考的受益人。
“而且,此人说了谈论考题的两个学子的名字,圣上派人粗略查证,这两人确实在某些地方解答的比其他地方出色许多。”宴徐行继续道:“就是不知道真正的得益者还有多少。”
考题泄露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这也是时隔多年后出现的又一次科举舞弊大案,只怕不能善了。
“你也莫要想太多,身正不怕影子斜,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宴徐行看向谢颜,忽然转移了话题,“听宴筝说你最近很爱出门?还是去见徐飞月?”
谢颜愣了愣,然后”噗嗤“一笑,“你最近太忙了些,左右我无事,便去和她做个伴。”
其实徐飞月最近忽然忙了起来,常常很久才能约见一次,不过谢颜很喜欢看宴徐行吃醋的样子,便承认了下来。
“倒是我的错了。”宴徐行的眼底闪过一丝寒光,抬起头道:“不过你可能闲不了了,我前两日同你说过,圣上有意将你爹召回上京,想来也快了。”
“我爹真的要回来了?”谢颜先是惊喜,然后又摇摇头,“他未必肯回来。”
“皇命不可违。”宴徐行淡淡道:“等这一批进士落定后,便到了地方官员三年一任的考核之时,官员调动频繁,圣上定然会召回岳父。”
不是考中了进士便能当大官儿的,无论是一甲进士或者是二甲进
士,大多都从小官小吏做起。
只有状元、榜眼或者探花,才有可能被授予实权。
朝廷想要补充上京官员,也会从老臣中选择,他们才是朝廷最中坚的力量。
谢庭才刚过不惑之年,正是为国尽忠的时候,怎么偏安一隅做个小小的县令呢?
至于他自己的意愿?他唯一的女儿就在上京,还怕他不肯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