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颜隐隐觉得楼下的争执声有些耳熟,便推开窗户的一角,往一楼看去。
只见楼下的厅堂中央,一群学子将整个厅堂占据,从双方的阵仗来看,应该是两方学子起了冲突。
一个身穿
青色长衫的男子脸上满是愤怒,指着对面的人道:“乔六!我已经说了许久,莫要欺人太甚!”
谢颜垂眼细看,还真是巧了,双方吵闹的学子中,都有她认识的人,说话的青衫男子,正是王微语和王微九的其中一个兄长王微澈。
对面的乔六郎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面对王微澈的警告,不甚意道:“难不成我说错了?钱耀宗,你自己说说,你不是整日去我家门口送拜帖,相见我祖父一面?可惜啊,你这人才疏学浅,还是个傻子,注定入不得我祖父的眼。”
被他点名的钱耀宗是个身材矮小、略显平庸的学子,他看起来有些胆小,闻言身子一抖,脸色煞白。
王微澈见状,连忙安慰道:“钱兄,莫要心里去,你的文采我等有目共睹,乔丞相早晚有一日能发现你这块璞玉的。”
钱耀宗抬起头,脸上露出感激之色,抱拳道:“多谢王兄。”
“啧啧。”乔六郎咂巴一下嘴,不屑道:“文采,什么文采?死缠烂打的文采吗?”
刚说完,他身后的学子便哄然大笑起来。
要说钱耀宗此人在上京也算是个名人,和旁的学子以文采扬名不同,他出名的方式是因为对乔丞相的仰慕。
据说此人时常向乔丞相行卷,每次乔丞相有什么言行举动,他一定第一个给出反应,像是之前学子和百姓请愿乔丞相注意休息一事,便是他带头搞出来的。
但奈何
此人文采不显,学问也一般,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之人,虽然偶尔会写出惊艳的文章,但大多时候平平无奇。
这样的学子怎能入的了乔丞相的眼?乔丞相多次拒绝他的自荐。
但此人也不气馁,日复一日地向乔丞相表明真相。
这一来二去,乔丞相许是被他的真心打动,倒是松了松口,许诺只要他能在这次会试中取得一个好成绩,便收他做记名弟子。
虽然只是一个记名弟子,但也叫众多学子眼红不已,能以这样的方式得到乔丞相的青睐,也算是他的造化了。
而作为乔丞相嫡亲孙子的乔六郎,十分看不惯钱耀宗,对他这样近乎死缠烂打的行卷方式极为厌恶,有事没事便来找他的茬儿。
“想着借我祖父的势一飞冲天?别做梦了,你啊,连殿试的门儿都进不去!”乔六郎无情地嘲笑道。
乔六郎也曾经下过场,奈何名落孙山,可巧在这里遇到了他讨厌的人,自然要好好嘲笑一番。
“我没有,我,我只是仰慕乔丞相,日后想做个为国为民的好官。”钱耀宗缩在学子们的身后,磕磕绊绊地解释道。
“乔六,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今日就当是个误会如何?”王微澈耐心劝道:“你也不想让乔丞相知晓你借着他的名讳欺负人吧?”
要说钱耀宗等人都不是什么名门之后,对上乔六郎只有挨骂的份,奈何这里还藏着一个大理寺卿之子王微澈。
王家一向低调,王微澈此人也不爱出门,很少与他人玩乐,和钱耀宗也只是点头之交。
奈何这段时间就要放榜了,考试的学子们都有些紧张,便约上三五个好友,一同吃茶聊天,缓解一下压力。
王微澈心里也有些慌乱,索性应邀前来聚聚。
乔六郎一上来便要找茬儿,骂人骂的厉害,王微澈不想管闲事的心被激怒了,双方便吵了起来。
也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乔六郎嘴角抽了抽,心里在盘算着要不要就此打住,老实说他并不想得罪王家的人。
乔丞相对乔家子孙管教的极为严厉,平时犯些小错没关系,但若是惹出大麻烦来,丢了乔家的脸,他绝对不会轻易揭过。
哪怕是他最疼爱的孙女乔晚凝,也一样受到惩罚。
乔六郎对乔丞相的感情很复杂,既觉得他对乔晚凝这个孙女过于偏颇,也暗地里对他十分崇敬。
可当他看见钱耀宗畏畏缩缩的模样时,气不打一处来,这样的人,竟然妄想成为祖父的弟子,简直是在侮辱乔家,侮辱祖父。
“想让小爷罢休也行,但要那个姓钱的答应小爷再也不去乔家纠缠祖父!”乔六郎大声道:“小爷不想看见他!”
王微澈眉峰一动,果断否认道:“这不可能,乔丞相答应钱兄,只要他这次能考中,便会收他为弟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怎能因为你一句话食言?”
“呸!”乔六郎
当即怒了,“就凭他,一个穷酸小子,就是再读十年也考不中,不如小爷施舍些盘缠于他,早日滚出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