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影随着台阶的起落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他头戴通天冠、身着云龙纹深红色纱袍,迈着四方步,由远及近,踏步而来。
他的身后则出现了两张熟悉的脸,一个面含微笑,肆意散漫,一个危言正色、气宇轩昂。
正是远赴江陵的度支郎中宴徐行和霍老将军之子霍珩。
他们竟然联手了。
随着圣上每向前走一步,就有侍卫司的人倒下,取而代之的则是身穿战甲的将士。
他们身姿挺拔、气势逼人,向大仁的皇帝单膝跪地,大声喊道:“恭迎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受到这些人的影响,朝臣们也纷纷跪下,口呼万岁。
借着跪地的间隙,谢颜瞥了一眼宴徐行。
而宴徐行似乎是察觉到了谢颜的目光,远远地眨了眨眼睛,嘴巴无声而动。
他说:“我回来了。”
两个人的眉来眼去估计也只有霍珩和宴筝看见了,前者的眼神暗淡了一下,又恢复了正常。
“众卿平身!”圣上的脚步在门口停下,只要再往前走一步,便是紫宸殿内。
“太后娘娘,朕醒了。”圣上年轻的脸庞挂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他略带感慨道:“朕不过睡了几日,这紫宸殿都快变成刘家的天下了,不知太后娘娘和刘国舅可否给朕一个解释?”
“你怎么会醒?”刘国舅喃喃道:“怎么可能从那里出来?”
要知道,圣上昏睡的福宁殿里,他可是派了一半的侍卫司守
着,而且太医给圣上开的药,他已经派人替换过了,圣上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醒来!
“朕不能醒吗?”圣上似笑非笑,缓缓走进紫宸殿中,来到太后面前,“朕若是不醒,怎么能看到这么一出精彩的好戏呢?”
说罢,他昂起头,对着太后道:“太后娘娘难道也不希望朕醒来?”
太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尽管此时他站在门外,而她高坐大殿中央,可是她竟然生出了一丝畏惧,像极了当年先帝离世前的感觉。
那个小小的孩童,终究长成了大人的模样。
而她则年华老去,以青春为祭,孕育了一棵茁壮的大树。
“吾一直在等你醒来。”太后笑了笑,慢慢走了下来,“这天下从未有一刻在刘家的手中,而吾手里的一切都将成为泡影,对吗?”
“当然。”圣上眼神复杂,“朕一直敬重太后娘娘,也感激太后教养之恩,朕没想到尔等为了夺权,竟然对朕下毒!若不是朕运气好,恐怕早就没了。”
他说的痛心疾首,仿佛真的受到挚爱之人的欺骗和背叛似的,只有太后知道,他的心里在为即将到来的胜利欢歌。
“不!这是你们设计好的,你们骗了我,你们害了我。”刘国舅突然发了疯一般叫喊道:“宴徐行,是你!都是你设计的是不是?”
宴徐行早就来到了谢颜的身边,确认谢颜没事后,才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说你蠢笨,你还不信?
你走到一步因为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是一清二楚吗?追根究底,都是你的野心在作祟罢了。”
宴徐行说的毫不留情,直接撕破刘国舅最后一块遮羞布,“你怪旁人害你,为何不想想你害了多少人?单是一个江陵府有多少百姓因为你的贪婪而枉死?你手里花出去的每一文钱都染上了他们的鲜血,你难道从来都没有反省过吗?”
霍珩上前一步,面露悲愤,“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边关将士的军饷也是你克扣的,那可都是将士们拿命换来的,你怎么能忍心?”
霍珩对朝廷斗争并不敏感,霍老将军或许是不想让他看到这样勾心斗角的肮脏交易,所以并没有对他说太多。
直到宴徐行找到他,请他帮忙的时候,他才知道刘氏一门的罪行罄竹难书。
不提他自己为求利益而犯下的大错,单是纵容刘氏子弟伤害的百姓便数不胜数,那记载着死在刘氏子弟手中百姓的名字的书册,足有千斤之重。
也正是得知了刘家犯下的种种大错,霍珩才会代替霍家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们要与宴徐行一道匡扶正义、为朝廷之稳固而战。
那些站在殿外的将士,便是他们霍家的亲卫。
“本官有什么错?”刘国舅咆哮道:“不过是些贱民罢了,死也就死了,可是本官不一样,本官贵为国舅,这一切都是本官该得的!”
“但是你们却处处阻拦本官!”刘国舅猛地指着宴
徐行道:“宴徐行,你害的本官在江陵数年的心血毁为一旦,又在此时阻拦本官,本官绝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