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澜小说

141 完结（第3页）

瞧着是在解命，实则话里话外都是在奉承。

张逢明白过来得很快，张商自然只会比他想明白得更快。

还以为寻到了一个不错的老僧，没想到也是同样的阿谀之辈。

张商也没了兴致，客气地道别过后便带着张逢离开了。

张逢幼年时便丧父丧母，是靠着族中叔伯的接济看顾才勉强长大成人。

其中待他最亲善的便是从叔张商，这位从叔先前也是孤苦出身，但入仕后没多年便一路高升，如今更是坐上了宰相的高位。

更要紧的是，张商虽然有了亲子，却依然待他很好。

“这年头还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张商自嘲地说道，“从前位低的时候个个都瞧不起，现下还没坐稳相位，便再听不到难听话了。”

张逢陪在张商的身边，语调谦和：“您是手握日月的人，何必管这些萤火灼出来的微光？”

他很会说话，即便是摆明了奉承人的时候也能把话说得稳稳妥妥，更何况是怀着深切的情谊向叔父说话时。

张商在外做官多年，最挂念的还是家里人。

人生最得意莫过于衣锦还乡，但张商还有所不同，他并没有那般无情。

面对亲人和故吏时，他的确是有着感情的。

不然他也不会提携张逢、陆玉等人这么多年。

闻言张商果然没再皱着眉头，他温声说道：“还是十三郎会说话，若是你做相师，只怕这天下的术师全都得喝西北风了。”

张商在外严谨，在张逢的面前却当真跟个叔叔似的，不仅和蔼，还会说些插科打诨的话。

张逢得了张商如此夸赞，脸上也只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任谁瞧了，都觉得他是个宠辱不惊的人。

张逢这幅模样哄骗了很多人，又哄骗了这些人很多年。

陆卿婵还不是被骗得最惨的，但她的确是最伤心的那个，因为其他发觉真相的人，早就在明晰张逢真面目的下一瞬便断了吐息，与这人世相告别。

听闻张逢的死讯时，陆卿婵正在过三十岁的生辰。

隆冬大雪，晋阳城处处都是琼装素裹。

柳乂边吻她，边将她往床榻上抱。

那消息便是这时候传来的，陆卿婵喘着气，脸颊潮红地说道：“让我看看。”

她下了榻，轻轻地打开那份文书。

这些年陆卿婵时常会接到长公主那边的消息，她生于宫闱，长于宫闱，一腔抱负却是在离开宫闱后彻底地施展开来。

当听闻剑南的匪患是她带兵清剿的时候，陆卿婵差些就掉下了眼泪。

张逢一直跟在长公主的身边，前两年方才离开她。

陆卿婵也不知道缘由，她只知道张逢后来孤身到了剑南，再然后就是这份死讯。

张逢死在雪夜里，意外遭了贼人暗袭，尸身是在大雪停下的第三天才被人发觉，因是在寒冬里，所幸留了具全尸，一张草帘便被敛了起来。

后来被人知悉尸骨的主人是前朝重臣张逢时，才受到重视。

倒不是因为张逢声名，仅仅是因为张商昔年曾在此执政过，那里的百姓仍然感念他。

柳乂看到这文书时，倒是冷笑一声：“跟着长公主他还想另谋新主，何况还是那等上不得台面的匪徒，真当赵莛是吃闲饭的吗？”

他年岁越长，脾气也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