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连着打好几个电话已经很反常了,更反常的是,他的声音竟然有点温柔,穿过电话里微弱的电流,像是在轻骚她的耳尖:“在跟谁打电话?”
陶竹挠了一把耳朵,低声说:“朋友。”
蒋俞白低头看着自己被黑皮筋缠绕的手指,闷声问:“男生还是女生?”
陶竹:“男生或者女生又能怎么样呢?”
不可以因为其他男生不接他的电话,蒋俞白本想这么说。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对她,他好像不应该这么说话。
蒋俞白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在扑面的冷风里,看着楼下穿着厚实羽绒服遛狗的人被狗绳团团绕住,倏地轻笑一声,叫她:“小桃儿。”
现在他一叫她的名字,陶竹就紧张:“怎么了?”
蒋俞白:“我刚才想起来一件事。”
陶竹:“什么事?”
天寒地冻,蒋俞白吸了一口空气,整个鼻腔都是凉的:“你一直用来写字的那个本子,好像跟我曾经买过的一个本子很像。”
南半球,陶竹热到摇扇子的手出了重影,直到听见这句话,她的手才堪堪停住,抬眼看向那个尘封落土,但不管住在哪里,都会在最显眼处的本子,顿了一下,才说:“是你给的。”
得到这个回应,高悬无托的心终于有了一点可以慢慢放下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蒋俞白觉得很安全。
他随手给过她很多东西,其实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给的她本子,但是幸亏品牌年年要改设计,所以蒋俞白记得,那个本子得是五年前的款式。
他坐回到沙发上,一条腿松松地抬起来搭着,笑着问:“我给过的东西,对你来说那么重要?留了这么多年?”
不仅留了很多年,而且连字都舍不得写,陶竹躺在床上,扇着扇子,疲惫地说:“曾经,是很重要吧。”
才刚放下来的心,瞬间又被吊起来,蒋俞白这辈子没受过这种罪,他坐直,语气俨然没那么轻松,皱眉问:“为什么是曾经?”
“因为……”话还没说完,她自己先哽咽了。
陶竹想起了刚才和裴嘉译的对话。
想到了这几年身陷囫囵的自己。
山河万里,沟壑纵横,她不像再陷入深海,只想做一条安于湖泊的小鱼。
做自己的风景,不再因他人哗然。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想过我自己的生活了。”
她见过了纸迷金醉,见过了地球彼端。
他人再看他兴奋难掩,她也觉得食之无味。
她不再憧憬,亦放下期待。
从今往后,她的生活里,不再有他-
学期里除了打工就是上课,好不容易放假,陶竹有空整理一下小房间,整理到一半,手机群里炸开花了。
Helen:@所有人,有人今天有时间吗?
Helen:@所有人,有没有哪位宝宝今天有时间能来帮个忙啊。
Helen:图片。
Helen: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