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本不想往自己身上想的,可是想到外面被遮住的店标,她没办法欺骗自己,这一切都和她无关。
如果是朋友,她和裴嘉译可以礼尚往来,但如果是带了其他意图,那她就做不到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安心地接受裴嘉译对她的好。
陶竹深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眼睛。
满屋的奶香气,裴嘉译打开磨豆机,往里倒了咖啡豆,新鲜研磨出来的咖啡豆,深邃浓郁的咖啡香味和奶香气混合到一起。
重新启动的咖啡机喷出满屋热气腾腾的水雾,水雾遮住裴嘉译的眼镜,他一边擦眼镜,一边抬头裸眼看陶竹模糊的轮廓。
其实陶竹高中的时候就很好看,高挑苗条,但那时候如果不是知道她学习有多发狠的话,平日总看着怯生生的,配上那张又乖又甜的脸,让人止不住想保护她。
光阴荏苒,少女已经成长,今天的她天鹅颈高高地扬起,一件普通的灰色开衫配着白色的内搭,就能看得出她温柔又有力量。
变化不大的长相,但给裴嘉译的感觉就是更漂亮了。
咖啡机喷完气,裴嘉译戴上眼镜,又给陶竹做了一杯卡布奇诺,在杯底放了一包糖,奶泡上面洒了很多巧克力粉。
扣上盖子的时候,裴嘉译才看见杯子上的文字,他眼皮一抖,用纸杯托盖住,煎熬的慢慢抬起眼,看到陶竹自若的神情,他才松了一口气,把咖啡递给陶竹:“尝尝,不苦的。”
陶竹点头:“谢谢。”
像什么也没发生那样,陶竹喝完了他的咖啡,又请他吃了一顿晚饭。
晚饭时,裴嘉译问陶竹,什么时候方便过来他这边,陶竹想了想说,至少得等这个学期结束。
然而事实上,在这次见过面之后,陶竹再也没有联系过裴嘉译-
这一年的十二月,王雪平到了退休的年纪,从蒋家离职了,结束她在蒋家将近二十年的保姆生涯。
原本是九月就可以走的,是许婉楼不舍得,招不到合适的人,多付了她薪水,让她多留了几个月。
可是王雪平还是想回家,因为陶九在那,她的家就在那里。
在外漂泊的人,不论多久,也是想归根的。
她的行李不算多,加起来也就两个箱子,用的还是陶竹来北京时的箱子,蒋俞白回家时,正好碰到她拿着箱子要走。
他不顾王雪平的推脱,让司机送她去火车站,自己看着空荡荡的房子也不想待,让其他司机把他送到蒋禾的房子里。
自从他跟陶竹住进来,蒋禾没再回过这,整个家都留着他们过去住过的痕迹。
他给她买的皮筋发卡,她一个也没带走,横尸遍野地堆在玻璃柜里。
北京的冬天,天黑的很早,他不过是站了一会儿,夜幕便悄然而至,黑夜的气息逐渐弥漫开来。
这时忽然想起了门铃声。
蒋禾跟他小女朋友去巴厘岛玩了,这个房子按说应该没有别人知道。
难道……
他快走了几步,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又把脚步放慢,动作舒缓地松开手腕上的扣子,把衬衫撩到小臂处,整齐堆叠。
门口的门铃声越急,他的脚步就越慢条斯理。
果然是小孩儿,但闹完脾气,自己知道回家,就是好小孩儿。
“蒋大少爷您耳朵要实在使不着就捐了吧。”门一打开,柳书白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看都没看蒋俞白僵硬的表情,进厨房找水喝,“我在外头喊的保安都快给我抓起来了。”
蒋俞白退上门,缓慢转身,眸色不自觉地深了深:“你怎么来这了?”
柳书白还没消他开门慢的气,咕咚咕咚喝着水:“我也纳闷儿呢,我去哪不好,怎么来这了。”
蒋俞白心情不算高涨,懒得开口跟她逗贫,一言不发地坐进沙发里,两条腿松松地伸长,也不好奇她为什么这时候会来这里。
柳书白喝完了水从厨房出来,“嘭”的一声把灯打开,双手环臂倚着墙:“哎,我说蒋少爷,你妈来了,你就这态度?”
柳书白属于不正经的时候特别没正形的人,蒋俞白有时候觉得自己心态都没她年轻,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有事说事。”
“事儿倒是没事。”柳书白朝他走过来,一个没留神手肘还磕到了柜子,疼得她整张脸都皱到一起。
蒋俞白:“现在有事了。”
柳书白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手上非常有节奏地打他:“怎么!怎么跟你妈!怎么跟你妈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