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的框架像油画的边框,将窗外浓密的树林限定在大大的画布上。
陶竹看着浓绿的树叶,深深地吸了口清甜的氧气。
两年前,网络就是她的全世界,她的收入,她的灵感,她的关注,她的生活,全来自于网络,因此网络上有一点点动荡,对她来说都如山崩地裂,让她无法承受。
如今离开了网络,回归到现实,从别人的眼中去看自己,也从今天的角度再看那时的自己,陶竹才意识到,原来她的弥天大祸,她的歇斯底里,都不过是过眼云烟,不足为道。
时隔几个月的时间,陶竹又一次点开了新视频的评论区。
曾经不断需要给自己打气才敢看一眼,可这一次,她不需要再做任何心里准备,看自己的评论,平静的像是在看网络上陌生人的评论区。
互联网的记忆不深,但还是有人阴阳怪气她,叫她大小姐,但是更多的人,都是在惊讶于她回来了。
他们狂欢,他们奔走相告,他们继续截图她的视频,分析画面色彩。
还有的人,夸她人间清醒,在最红的时候丢下一切成就去深造,有勇气从头再来。
想来,一年前,也是这样的光景,只不过,那时候,她更多的在乎的,是少数骂她的人,反复纠结,反复内耗。
陶竹低头吃着草莓,酸甜的口感在空腔里溢满,她关上手机忽然说:“等下回悉尼,去你店里看看吧。”
裴嘉译意外:“嗯?不是不想去吗?怎么忽然想通了?因为摘了草莓?”
陶竹翻着白眼“嘁”他一声:“要不要?不要不去了。”
“要要要。”裴嘉译猛地一脚油门,“走!”
裴嘉译的店里缺人,暂时没招到合适的,这个陶竹是知道的。之前因为有朋友这层关系在,陶竹总是觉得不太好。
但是刚才她想通了,就当是感谢裴嘉译帮她走出来一个瓶颈。
而且,咖啡店拍出来的视频,比奶茶店好看。
沿途看着窗外堪培拉的风景,陶竹思绪飘远,真切地感受到,就算是首都,也不会怎么样。
他们只是占据了地域的优势,事实上,并不代表那里的人,就高人一等。
想到北京,想到繁春,想到堪培拉,陶竹胡思乱想了许多事情,再把思绪扯回到现实时,她才留意到,从她刚才说要去裴嘉译的店里之后的这一路,一停下车,裴嘉译就在给人发消息。
陶竹以为他忙,建议说改天再去看也来得及,但是裴嘉译说不用了。
车开回到悉尼时,天已经黑了,像咖啡店这样做白日生意的,自然已经是早早关门。
从这一点上,陶竹觉得还挺满意的,不用上晚班,比奶茶店好。
“这是怎么了?”陶竹下了车,指着他咖啡店门前遮着门牌的白布。
裴嘉译正在开门,随着他推开门的动作,新鲜研磨的咖啡豆释放出来扑鼻的香气,他瞥了一眼,打开灯自然道:“店里装修,没什么。”
田园风格的咖啡店,照明非常柔和,让精致的笑空间笼罩在温暖的黄光中。吊灯、壁灯和蜡烛投射出温馨的光束,氛围浪漫又温暖。
对于裴嘉译的回答,陶竹不疑有他,在他的带领下,简单地参观了咖啡厅的后厨和甜点冰箱,又回到前面。
他拿出一块巧克力曲奇饼给陶竹,说道:“咖啡师可比做奶茶赚钱,咖啡师20刀起步的。”
二十刀!比她现在高出去快一倍了!
在蠢蠢欲动,差点答应裴嘉译明天就来这里打工的时候,陶竹的视线一瞥——
一摞摞黑色咖啡纸杯,高高地落在咖啡机上面,陶竹无意间的一瞥,看到了上面写着的英文单词。
pottery。
这间咖啡店的店名,叫pottery,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