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手表很重,落下去的时候砸到了陶竹的脚蹼,陶竹习惯性想勾起来,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勾起来,但是在听到他后面那句话后,她连勾都不想勾了。
冰凉的海水慢慢没过头顶,水面上的喧嚣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宁静的海底世界,耳边只有自己氧气瓶里的呼吸声,和海水中的气泡声。
下潜到十八米,陶竹亲眼看见了海底的珊瑚花园。五颜六色,不同大小的珊瑚像五光十色的花,在清澈的海水中摇曳生姿。
在珊瑚周围,五颜六色的热带小鱼群,成群结队地游弋,它们噘着圆圆的嘴,让陶竹止不住想碰一碰。
手刚伸出去,被蒋俞白拦住了。
陶竹在海水里抬头,看到他冲她摇了摇头,陶竹讪讪地收回手。
蒋俞白本就是冷白皮,海底颜色深,把他衬的更白,照进海底的日光,仿佛在他周身拂了层温柔的光。
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陶竹会觉得,蒋俞白就是那么温柔的人。
如果不是,看清了他冷漠的眼神。
绕过珊瑚花园,迎面游来一只深褐色巨型海龟,大概不是常见的物种,教练们很激动,给他们指着海龟让他们看。
同样是龟,海龟可比陆龟大太多了,巨大翼足和鳍缠了许多海底微生物,吓得陶竹匆忙闭上了眼睛。
温暖的体温包裹了置于海水中冰凉的身体,蒋俞白连她和她的氧气瓶一起抱住。
他弹了弹她的氧气瓶,示意她不要忘记呼吸。
陶竹闭着眼睛,在寂静的海底,慢慢呼吸,感受着男人铺天盖地的温热体温,丝丝入扣地缠紧她的身体每一处。
海龟慢慢从他们身边游走,蒋俞白松开陶竹的身体,牵着她又下潜了几米,在海底海螺栖息的海葵林,陶竹竟然真的看见了蒋俞白丢的那只百达翡丽腕表。
可是想到他的话,陶竹不想捡。
她抬头看着蒋俞白,蒋俞白像是没看见一样,冷淡着牵着她往下。
如果不捡的话,他应该就能彻底明白她的想法了吧。
那就别捡。
陶竹心一横,跟着他继续往下。
今天的阳光很好,穿透水面,形成丁达尔效应一般的光束,照亮了海底世界,因此,陶竹也可以看见蒋俞白的表情,始终算不上好。
她没有潜水证,最多只能下潜五十米,到了手上显示四十米的地方,教练用手势询问他们,是否要上去。
陶竹看向蒋俞白,他点了点头,于是他们跟着教练,延着原路往上。
不想捡的,那是他自己不要的。
可那到底是,一百万,她多少个日日夜夜顶着巨大的精神压力拼命,才能赚到的一百万,可是多少人穷极一生,都赚不到的一百万,她不舍得,眼睁睁地看着这一百万沉入海底。
但是捡了,就意味着她同意要一辈子跟着他了。
陶竹在捡和不捡之间犹豫,脚蹼移动的速度变得极慢,像是在给她犹豫的机会,蒋俞白牵着她,没有往前。
忽然,面前横了一只穿着黑色潜水服的手。
是潜水教练,捡起了海葵林间的手表。
一颗一颗头相继从海底冒出海面,扬起一片又一片水花,潜水教练们极其激动地分享着今天的大收获。
那是他的手表,不过下了一次海,就归为其他人了,原主人蒋俞白头也没扭一下,只面无表情地看着陶竹。
还想说些什么去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但蒋俞白没给她机会,转身上了船-
潜水很累,回了酒店他们一句话也没说,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他们从凯恩斯回悉尼,蒋俞白不回家,他没拿什么行李,直接从机场坐飞机回国。
陶竹下飞机后去了趟厕所,再出来,蒋俞白人不见了,给他发了消息,他也没回。
心想总不能是就这样就走了吧,陶竹在繁忙的机场大厅走了几圈。
“Hi,Petrichor?”路过咖啡店,她忽然被一个白人咖啡师叫住。
陶竹回头应下,听见咖啡师用英语说:“你男朋友刚才在找你,他说如果我见到你,就让你在这里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