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夫人那句‘诅咒’,还是在他心上烙下了印记。
容怀宴站在院子门口,遥遥望着那被清晨阳光镀上一层金光的佛堂大门,脑海中浮现出二十年前容夫人跪在里面虔诚祈祷的画面。
尚且年幼的他无意间闯入时,容夫人仿佛受到了惊吓,厉声呵斥:“出去,别玷污了清净之地。”
从那以后。
容怀宴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容怀宴不信神佛,不信鬼怪,更不信所谓的诅咒。
如今——
他心甘情愿地再次踏进这座百年佛堂。
冷白指节缓慢点燃三炷香。
香雾缭绕,男人眼眸微闭,眉目端方虔诚。
容怀宴愿用余生寿命换得妻女平安。
一缕阳光穿过窗户,洒在金色佛像,高坐于莲台的佛祖慈目悲悯。
等他从佛堂出来时。
便见江秘书匆匆而来,惊喜道:“容总您可算回来了,慈悲寺的得道高僧懿慈大师寻您!”
懿慈大师?
容怀宴脚步微顿。
而后在老宅门外那株巨大的菩提树下,看到了几乎与苍劲菩提融于一体的白发须眉老和尚。
多年未见。
懿慈大师似是没有任何变化。
一如往年。
见到容怀宴后,懿慈大师先是念了声佛号:“容施主,一别经年,您如今有所改变。”
容怀宴当初少年意气,将不信神佛写在脸上。
即便他犹记得懿慈大师的卦,内心却不曾真正敬畏过。
容怀宴定了定神,才回道:“大师安好。”
“您今日前来,是为何事?”
心绪却不曾如面上这般从容。
懿慈大师没有故弄玄虚,开门见山:“自然是为了施主所忧之人。”
容怀宴原本淡而清冷的神色终于闪过一丝微光。
下一刻。
懿慈大师将一个红色锦囊递来。
容怀宴垂眸双手接过,入目便是以红色绸缎为底,用金色丝线刺绣了繁复佛纹的锦囊,他薄唇微启,“这是?”
懿慈大师双手合十,长长的佛珠顺着手指垂落,“阿弥陀佛。”
“令爱与佛有缘,贫僧今日赠予一半功德,护她二十年无恙。”
“多谢大师,只是——二十年何意?”容怀宴捏着那枚金红相间的锦囊,指骨微微泛白。
“二十年后呢?”
懿慈大师没答这个问题,反而慈眉含笑,“施主为一双儿女取的乳名极好。”
“朝朝暮暮,又何尝不是昭昭暮暮。”
说完,再次念了声佛号,如来时般,无影无踪。
慈眉善目的悲悯之相,恍若佛堂那尊佛像现身。
容怀宴站在空无一人的菩提树下。